“阿洛?”她小心地叫了一声。
他没有回应,只是无意识地抓紧了自己这一侧的枕头。
“阿洛。”她的手攀上他的肩头,硬是把他扳了过来。
她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肩上,露出招牌式的眉眼弯弯的笑容:“已经不疼了。”
他看着她的笑,心却愈发痛起来。
“你爸爸把你交给我,我却没有照顾好你……”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她还是笑:“爸爸不可能照顾我一辈子,你也不能总是在我身边啊。何况这个根本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我自己任性。”
她伸手摸摸他的脸颊:“不过要不是有过经验教训,我现在也不会这么乖,对不对呀?”
他有些恍惚地看着她晶亮的眼睛,和被灯光照得格外温暖的肌肤。
“我不要你乖。”他用脸颊微微蹭了一下她的手心,幽幽地说,“我要你是原来的容容。”
她分不清是感动还是心酸让她的心如此温暖地抽痛着,只是没有丝毫犹豫地说:“我是你的容容啊。一直都是。”
他闭起眼睛,似乎要用心揣摩和牢记这句话。
雪容抬手关了灯,在黑暗中摸索到他的腰侧,把指尖轻轻地搭了上去。
他的呼吸略微乱了两拍,却没有动作。
她探了探脑袋,想去吻他,他却下意识地躲开了。
她也没有再乱动,只是渐渐听着他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
她便在这呼吸声中慢慢睡去,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雪容发觉天还没亮,陈洛钧却已经坐起身,正靠在她的枕边,闭目不知在想什么。
她动了动身子,把他从沉思中惊醒。
“你在想什么啊?”她问。
他像是思考了一下,才回答道:“剧本。一睁开眼睛就满脑子都是台词,晚上也睡不着。”
早晨似乎是他戒备松懈的时候,不加掩饰地十分坦白。
“那要不要我给你唱个歌哄你睡觉?”她笑着拉他躺下,“还早呢。”
他听话地闭上眼睛。
她没有唱歌,只是把手覆在他的脸颊上,用拇指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眉毛,从眉头到眉梢,动作缓慢而轻柔。
他微皱的眉头随着她反复的动作渐渐松开,没多久竟然真的睡着了。
从此以后这便成了惯例,陈洛钧经常在半夜出现,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只是躺在她的身边,渐渐入睡而已。
雪容不知道他是真的压力太大经常失眠,还是只是想要她在身边——不过她很喜欢他对她有那么一点小小依赖的感觉。
看着他睡着的样子时,是她最安心最踏实的时候。这时的他不会被其他事情牵绊心神,不会跟别人搂搂抱抱,更加不会有无数目光聚集起来的光环。他只是一个寻常的疲惫的男人,需要一点简单的安慰而已。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陈洛钧就又忙得很少见到踪影了,偶尔来看她一眼,也是匆匆地坐一会儿就走了,不要说在雪容家里过夜,连饭都很少有机会跟她一起吃。
陈洛钧的论坛上已经在短短一年里多出了无数帖子,他拍过的所有戏,出名的不出名的,演主角或是演配角的,都被人翻了出来,而他参加的每一次宣传活动都有各种角度的抓拍照片,如今短短一个月的帖子数量,就远远超过了原先所有的总和。
而那个从最初开始就一直坚持拍他,看他的戏的那个“蔷薇草”则不知去向,好久都没有看到这个ID了。
林晓琪有一次跟雪容不经意地说,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跟陈洛钧居然从来没有被曝光过,实在是奇迹。
“他哪有那么红。才上了两部电影而已。”雪容笑道。
“别急。早晚的事。”林晓琪说,“不过最近听说他拒了好多电影,为什么啊?”
雪容谨慎地兜圈子:“他工作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
“那他最近在忙什么?没跟你说过?”
“没有啊。我们也不是经常见面。”虽然骗人不是她的本意,但雪容还是留了个心眼。
“哦。那总之你们小心点啦,人言可畏。”
“嗯。我知道了。谢谢。”她被林晓琪的好意弄得不好意思起来,在电脑这边暗自低下了头。
关了电脑,雪容拿起桌上的一封信,又一次打开读了一遍。
爸爸在信里还是那几句话,说他自己很好,让她好好工作,注意身体。
她叹叹气,把信纸小心地折好塞回信封里,拉开抽屉放了进去。
她一个人闷闷地发了会儿呆,拨通了陈洛钧的号码。
他很快接起来,叫了一声容容。
“阿洛。”她笑笑说,“你在干吗?”
“在家里呢。准备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