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柴米油盐,衣食住行,这是琐碎而真实的生活。秦润生和徽容,这对相爱的人,他们过的有滋有味。
朝暮相对都还嫌不够,他们夜夜缱绻如胶似漆。当她的唇合着他的唇,当他的身体覆住她的身体,两个最爱的人敌人一样抵死缠绕,时间在刹那凝固,凝固在最欢快的时候。
即使在最欢快的时候,秦润生都忍不住想褪去徽容右手上的红手套。
徽容的右手总是戴着一只红手套。怒放的蔷薇一样的颜色。
天气暖和的时候,徽容的右手戴着一只纱质的红手套。薄薄的,但看不见右手肌肤。摸上去很柔软,秦润生记得以前姜茶也是戴过手套的,而徽容戴着手套的手和姜茶的并没有什么不同。或者说,徽容戴着手套的右手,和任何一个戴上手套的女人的手没有区别。而天气寒冷时,徽容会在薄红手套上再套一只厚的红手套。即使睡觉,也不取下。
秦润生不知道徽容为什么右手总是戴着红手套。他很想知道。她却从来都是微笑着避而不答。
即使在最欢快的时候,徽容都能很清醒又及时地阻止秦润生探向红手套的手。
秦润生想,她的右手一定藏着一个秘密。惊天的秘密。
五
和徽容一起生活的第181天,是秦润生的生日。
他没有像往年那样邀了一帮的朋友喝酒欢闹,而只和徽容呆在家里。她在厨房哼着小调快乐地忙碌,他偶尔被她唤去帮着做点什么,之后又回到客厅看电视。
徽容说要把秦润生喜欢吃的菜都做给他。秦润生笑了,小傻瓜,随便做两个吃吃就好,干吗一定要做那么多,似乎以后没有机会吃了似的。她只是微笑,继续忙碌。
秦润生终于电视也看得烦了。现在的电视节目越来越叫人头疼,难看到惨不忍睹。他找了朴树的CD来听。他喜欢朴树,朴树所有的歌他都喜欢。两张CD二十三支歌,秦润生都听了个遍徽容还没有把饭做好。他终于忍住没有发火。自姜茶离去之后,他已经很学会了不发脾气。他继续听朴树,《我爱你,再见》,单曲循环播放。当播到第七遍时,徽容终于把饭做好了。
一桌子,满满的,都是秦润生爱吃的。
她深情凝望他的眼睛,祝他生日快乐。
他们说着情话,吃菜,喝酒。
秦润生爱喝酒。他一边盛赞徽容的菜做得好,一边不停地同她碰杯。她皱着眉头说不能再喝了。她说她醉酒的样子好难看。秦润生说贵妃醉酒越发风情万种妩媚撩人。
你真的很想我醉吗?
是的。亲爱的。我想亲亲我的醉美人。
徽容不再言语。秦润生举杯,她也举杯。终于醉了。
秦润生扶她到床上。
他的手慢慢的探向她的右手,红手套。
蓦然记起,徽容曾郑重地对他说,如果爱我就不要动我的红手套。
犹豫很久。秦润生慢慢的褪下徽容的红手套。
六
你看,右手和左手没有什么不同。徽容幽幽地叹息。她明明已是烂醉如泥的。可是她望向他的眼睛明白地告诉他,她很清醒。
徽容说,我有一个秘密。你一直都想知道的秘密。红手套就是我的秘密。不过,现在已经没有秘密。
她缓缓的扬起右手。
缓缓的。右手,从指尖开始,一寸一寸,在空气里消融。又一寸一寸,那么缓慢而迅猛,她的肩,她的颈,她的脸,她还在微笑。她微笑着消失不见。
“啊……啊……”秦润生说不出话来。
他的手中还有她的红手套,怒放的蔷薇一样的颜色。他的手中只有一只她的红手套。
她在他面前一寸一寸地消失不见。这很不可思议却又千真万确。
这是一件很恐惧的事。她在他面前一寸一寸地消失不见。
红手套提醒他一切都是真的。
七
以前这里二楼可有住着一个叫江彩的?
秦润生来到他和徽容相遇的那栋楼,叩开门,向房东探问。自从和徽容相爱后,他们就搬离了这栋楼。而江彩,是徽容那个住在二楼的朋友。先前秦润生有想过看望一下江彩,每每徽容都推说她不在家而作罢。
江彩?房东皱眉回忆了许久,肯定地说,没有这个人啊,怎么了?
就是那个在夏天经常穿红裙子的女孩子,住在二楼,秦润生不甘心地问。
江彩喜欢夏天穿红裙子是徽容说的。秦润生曾问徽容,你住在二楼的朋友是哪个啊,我怎么没一点印象呢?徽容笑着说,就是那个在夏天总是穿红裙子的。
穿红裙子的?房东疑惑了,二楼就三户,都是男的啊,并且都是老房客了。
秦润生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