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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贞节牌坊(2)

不过现在不怕了,四爷这几年里淘空了身子,现在就是想颠狂也颠狂不起来了。起先还撑着,轮流在四个姨娘房里歇,起不来的时候就打个幌子说是累着了,跟荷花说是娉婷把他淘空了,跟凤琴又说是荷花前夜里要了他三四次,跟娉婷自然便说是凤琴花样太多……宁肯让小妾们又嚼又骂地怨他偏心,也不肯丢了面子明说自己倒了旗帜。

但时日久了,点不亮的次数越来越多,眼看撑不下去,便索性不再往各房姨娘屋里去,只躲在正房里向胡氏身上演习,躺着不行坐着,吃药不行涂药,乃至手口并用,直到确实发现自己成了晒干的柿子胖不起来了,这才着慌,急吼吼地向胡氏讨主意。

只是他再没想到,胡氏的主意竟是纳妾,而且态度还诚恳得很——反正四爷已经不中用了,就再娶一百个,也只能看不能用。胡氏乐得大方,对外掩人耳目,对内收买人心,还赚个贤良的美名儿,一举多得的事儿,何乐不为?

四爷起先还迟疑:“这行吗?”

卢胡氏斩钉截铁:“怎么不行?你明天就发下话去,遍省里寻一个绝色的丫头来庆六十大寿,把寿宴和喜宴一块儿摆了,就说我卢胡氏送老爷的贺礼。然后再放出风儿去,说感动于妻贤妾顺,决心从此禁足风月场所了。这样里外文章一做,谁还会怀疑你老?”

四爷会过意来,大喜:“这主意最好,既这么着,一切就交给太太操办了。”

纳吉

(二) 选美令

选美令发下去,真个震惊了青桐县。有骂卢会长老不正经,半截子入土还坟头插嫩葱儿的;有艳羡这本地首富的财势,起心要把闺女往卢家门里送的;有诧异卢四爷虎老雄风在,花心不死的;也难免有从中渔利,保媒拉纤扯皮条儿的……一时间,整个青桐县为了卢四爷纳妾的事闹得沸沸扬扬。酒楼茶肆,花街柳巷,无不在议论猜测,关注着到底是个什么样如花似玉的闺女会被卢家的老虎门给吞了。

卢会长人称四爷,可上头却并无一兄半姐,只是卢家的独苗儿一枝。这行四,有说是叔伯子侄通排得出来的数儿,有说四爷年轻时曾和三个情投意合的好朋友拜把子从而行四的,也有传言说是四爷上头曾经夭折过三个兄长,为着诚实不欺,故把四爷称之为四爷的,真根实底没人说得清。

四爷因着自己人丁孤单,就特别在乎开枝散叶,拼命纳妾也是以这一点为理由:最初娶胡氏过门时,胡家曾经把不纳妾作为嫁女儿的一条规矩让四爷立过字据的。然而胡氏入门五年,一无所出,这便给了四爷纳妾的理由。而慧慈也争气得很,进门刚半年就替四爷添了大小姐雅诗,虽然只是个女孩子,可至少证明了慧慈能生养呀。有人便说这雅诗八成在慧慈进门前就在慧慈肚子里呆着了,慧慈就是因为大了肚子才情愿倒贴嫁妆做了卢门妾室的。既这么着,雅诗到底是不是四爷的种儿就很难说了,谁知道这个风流多情的未婚寡妇是不是只有四爷一个情人儿呀。这种说法,一度在卢家花园里很是盛行,直到两年后慧慈又生了大少爷长衫后才真正消停下去。

然而慧慈也早就因为这两年里所遭受的种种白眼猜忌倒了威风,虽说儿女双全,说话举止偏偏硬不起来。恰恰大太太隔年也生了二少爷短衫,慧慈更觉自己没什么特殊贡献,于胡氏面前只是赔尽小心,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待到三姨娘娉婷进门,不但比自己年轻漂亮,还能识文断字,作诗作画,便越发短了志气,日夕只以打牌为人生最大乐趣,再不敢想别的了。

但三姨娘娉婷自恃才貌双全,心高气傲,对卢四爷并不肯主动兜揽,对卢胡氏也只是不卑不亢。开始四爷也觉得这样秀外慧中才貌双全的姑娘,又能写又能画,心性高一点也是该的,因而百依百顺,千恩万宠。但是时日久了,新鲜劲儿过去,便觉不足起来,一次为着什么小事和娉婷吵起来,便指着鼻子骂:别说你只是一个私熟先生的女儿,你就是个女状元,也是老子的胯下之物,神气什么?给脸不要脸,真把自己当个人了,是个人你给我挣块贞节牌坊回来,我就供着你。不然趁早撞死算了。

不想那娉婷也是烈性,鞋子也不穿,当下真个就跳下地,哭着跑出去说要撞牌坊,都跑到院门口了,恰被刚回来的二少爷撞上,死死地拉住不放,慧慈和管家阿福也都惊动了来,好劝歹劝才回了房。哭闹间,四爷恍惚看到儿子短衫拉扯娉婷时在她胸前胯下偷偷捏了两把,虽然没看真切,心里到底不自在。从此便对三姨娘冷了心,爱搭不理的。一天心血来潮亲自往乡下去催租,因看中了佃户的女儿荷花,回来便叫阿福带了聘礼下去,连逼带哄地娶了来做第四房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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