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夜雨?我问。
对呀,巴山夜雨是浅草的一间酒吧的名字。很诗意吧?
彭宇目光闪闪地问我,我看入他的双眼,心里忽然生出了许多忧伤。象窗外的雨水,瞬间涨满了整个海面。
我说彭宇,你真的很欣赏……
电话铃声打断了我已到唇边的浅草二字。
彭宇起身接电话,我在想是否以后在他到我家时必须关掉电话才许进门。
“蓝。浅草出事了。”
“什么?”
“颜泽三个小时前被发现死在巴山夜雨的酒窖里。”
在警局见到浅草。她已然十分疲惫。想必持续了整夜的审问已使她无甚意志,当着我的面便偎进了彭宇怀里。
瞬间我不清楚自己的感觉。似介意。又不似介意。
或者,我始终只是普通的女人。
我只知道,一些我还不知道是什么的阴谋正直奔我而来。目标明确,势不相还。
我不知道与什么有关系。颜泽,浅草,彭宇,或者谁。
是夜。彭宇不知所踪。我亦没有去寻他的意愿。决定自己开车出去走走。
竟然到了浅草的酒吧。门已关闭。招牌是漆成黑底的原木,黑底红字:巴山夜雨。
笔风得柔媚入骨。仔细看,角落有小小印章:武浅草书。
字如其人。这样的女子,有什么男人可以抵挡?
四并坐南楼
这本应该是阳光清好的早上,却雾锁南楼。
我从不是上午十点便精神抖数地开车在街道上乱转的人,可彭宇秘书九点半打电话来说:甘小姐,我们老板在吗?
案子终审十点半开庭,九点半未见主辩护律师。手机不在服务区。打电话给他唯一可去的几个好友处,也说未见人。
这绝非是工作狂彭宇的风格。他即便病得不能走路,只要能说话也必然会将工作安排好。
生物钟未醒的我在这大雾里开车出门实在不能算是一个好的计划。
天街小雨室内小森林里正鸟语花香,值班经理说:老板已经一周没有来。又说,也是常事。我们老板的生意多。巴山夜雨关门,电话无人接听。马场办公室人员说老板不在,营业正常。
还有什么地方可找到浅草?
雾锁南楼四个字在大雾中潮湿地窥望着什么。
这是一幢中式的小楼阁,大约是小酒店或者茶肆。还是在街道中,强悍地在门前留了四五个停车位,以障显主人在经营方面的独特个性。停车位上,只有一辆车。彭宇的车。
也就是说,彭宇就在南楼里。
雾锁南楼四字在大雾里,不甚清晰,但笔风柔媚入骨,一笔一划都似足了美人带了勾子的眼神,让人印象深刻。
小楼大门是紧闭的,大门上方,是深色的木质走廊,隐约可见质感光洁的太师椅两副,桌几上茶具未撤,想是刚才有人并坐南楼上,在茶香里悠然看各色人等在大雾里的奔走人生。
不得入门,只好去看彭宇的车。厚重的雾水已覆在银色的车身上浓浓的一层,细细看去,就似是伤心女子回忆时的眼眸,不是不漂亮,却因锁了泪水,不够透彻。
彭宇却是在车里的,他靠坐在驾驶坐上,表情安然,透出丝丝甜蜜。
我敲了敲车窗,手指触着雾水,透心的凉意一点一点渗入。
彭宇未醒。我只好站要大雾里,隔着车门,站在他的旁边,等他醒来。
期间打电话给彭宇的秘书,说老板身体不适,工作明日再说。
其实也许坐于南楼上看雾比倚在车门边看雾更有舒适别致,清风明月无人管,并坐南楼一味凉。此光景,又岂是一味凉可以形容。
阳光渐烈,并坐南楼四字慢慢地清晰在阳光里,左下方还是有一个小小的印章,武浅草书。写得多好的一手字,柔美却如凌厉的利刃,无形中刀刀击中你的要害。
彭宇终于打开车窗,伸出一手握我雾水未散的手掌: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想,要雾中站了那么久,我的微笑也一定很潮湿。
我潮湿地微笑:那请我吃饭可好?
五烟拢绿堤
这一夜的事情,彭宇不再说起,我亦然不去问。不是不想问,是不能问。
我忽然感觉自己,已成为浅草的敌人。我不愿意成为这样一名女子的敌人。即便是为了彭宇。
可夜里总是梦境连连,似电视剧般可勾人入睡继续梦下去。
梦里的男子潇洒高傲,倾心于他的女子清丽异常,她有一双柔美的手,那双手,真美呀。肤色白晰水嫩圆润饱满骨骼精奇纤秀灵动。
她用这样的一双手为男人弹奏小夜曲。这样美的一双手在白色钢琴的黑白琴键上行走,再美好的灵韵,也只不过成了她的陪衬。男子高傲的目光渐渐落在这双手上,他看着这精灵一般的手指,看得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