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和微笑,毫无烟火气息,回眸之间,眼色寂若琉璃,张以宁却知道,他从小的挚友,少见的认真了。
真是不幸。他心里想着,任宣,ZS,谢移,真是不幸。
在接获任宣遇刺消息的同时,谢移就立刻向媒体要求缄默,但是,从来都以一手遮天的形势操控着媒体的ZS,这次似乎遭遇到了远比它还要强大的对手,媒体对ZS的要求置若罔闻,除了几家直接由ZS控制的报纸和杂志,就连每年和ZS有高达二千万港币广告投入的《大公报》,都在自己的政经版头版头条发布了这个消息。
和八卦小报那种只追求惊悚的标题党不一样,《大公报》对这件事的报道采取了一种看似公正,实则微妙的态度,在这样具备公信力的本城第一大报纸上,以“澳门保险公司因裁员爆发暴力事件,ZS高层入院”这类的标题,远比那些什么“惊爆桃色绯闻,ZS副总被刺”之类的消息,更加能煽惑不安。
坐在飞机上,看着手里厚厚一叠报纸,谢移清楚的看到这一张张对ZS不利的报纸后面,那个名叫张以宁,任何时候都笑得一脸温雅的男人的身影。
他咬着牙笑起来。
张以宁算什么?就敢以这样的复仇者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如果现在站在他对面的是朱鹤,另当别论,他欠那个女子的,他会还,但是张以宁凭什么?他凭什么可以以复仇者的样子站在他的对面?
如果说八年前,他是凶手,那张以宁就是帮凶,朱鹤可以,他凭什么来复仇?
ZS本来就是朱鹤的,还给她没关系,但是,凭什么要给张以宁?
笑意在他脸上不受控制的森寒冷酷,谢移那张俊美的容颜上慢慢泛起一层诡异的苍白。
那并不是因为惊恐或者不安而发白,而是一种接近于亢奋的紧绷所形成,几乎带着金属光泽的苍白。
既然你要玩,那么,我奉陪。
谢移在飞赴澳门之前,已经做了工作安排,他暂时将监察部交给华林,自己到澳门这边来主持工作,这样也有利于新上市的股票价格稳定,九点钟左右,他先去了一趟公司,这个时候正是早班的员工上班,晚班的员工下班的时间,刻意选在这个时候,就是为了让大家知道,执行总裁过来亲自坐镇了,谢移很清楚,这样的一趟会让多少人安心。
留下自己的团队和谢移的秘书们交接,九点半,谢移到了拘押伤害任宣的嫌疑犯的警察局,简短的了解了一下情况,离开,向镜湖医院而去。
他抵达的时候,巡房的医生刚刚离开,任宣正在吃早餐,看到他来,若素点头致意后收拾好盘子,就避嫌的离开,谢移望着她走出去的背影,忽然自失一笑。
怪不得之前觉得她有点眼熟,因为她是张以宁的妹妹,长得和他有一点相似吧?
他和任宣君臣相得,何况任宣现在还病着,他比了个手势让任宣继续吃,任宣当然老实不客气,就着人家坐月子才吃的红姜猪脚,一边喝着口蘑猪肝粥。
谢移把笔记本打开,随着开机音乐悦耳的响起,谢移点开软件,满屏蹦起红绿蓝三色K线。
“开始了,看好。”谢移没有任何感情的开口。
——北京时间上午十点钟,本城股市交易开始——
也许是受到今早爆发出的丑闻的影响,ZS旗下上市银行的股票被大量抛售,其中作为ZS集团最大金融实体的富华银行本来一直固定在23-24元左右的股价,在开盘三十分钟之内,从开盘价24.2元跌落到22.9元,跌幅巨大,而澳门保险公司的股票,刚一开盘交易,即刻看跌,一小时后跌停。
如果说最开始的抛盘,股民们还能当作庄家做空而保持一定程度的冷静,那么,当抛盘持续到一个小时之后,本就因为金融危机而处在决堤边缘的信心,也随之雪崩——
开盘三个小时,疯狂的抛售下,富华银行股价跌停。
这意味着,在刚才的那一个小时内,ZS损失了高达十数亿港币的资产。
这足以让一个富有经验的金融家脸色发青的消息,却丝毫没有动摇到电脑屏幕前,两个ZS的最高决策者。
“你有什么看法。”谢移脸色从容,声音淡定。
任宣慢条斯理的把快空了的粥碗举起来,仰天刮了刮,全部倒到嘴里,才哼笑一声:“挺有趣的。”
他拿筷子的一头虚虚点了点屏幕,“仔细看交易量就知道,表面上机构抛盘抛得轰轰烈烈,散户跟着惶恐大量抛出,实际上,抛出去的股份都被一些所谓的‘下游散户’不易察觉的吞掉了,市场流通量并没有改变,切,这把戏拿破仑时代伦敦就有人玩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