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手撑着下颌,斜靠在车窗上,唇角微挑,漆黑笔直的微长发下,一线殷红流光若隐若现,他似笑非笑,答道,“你觉得呢?”
张以宁终于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后座的男人无所谓的对他一勾唇,张以宁也一笑,沉稳道:“觉得不错。就丈夫人选,你比任宣合适多了。”
任宣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华林没有说话,等待张以宁掀开底牌——这个男人当他肯吐露一点想法的时候,就代表他必然握着决胜的底牌了。
第二十八章
华林没有说话,等待张以宁掀开底牌——这个男人当他肯吐露一点想法的时候,就代表他必然握着决胜的底牌了。
那么,他就需要猜一猜,他手里的底牌是什么。
张以宁到底知道多少?比如,他和若素都是性 癖异常者这点,他到底知不知道。
华林觉得自己嘴唇有点干,张以宁耸肩,“如果你认为我连她和任宣同居这件事情都不知道,那么我也未免太失职了。”说完,他这次不是从后视镜里看他,而是当红灯时分,真的回头看向他,“其余的,我可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华林不动声色的淡然一笑,心底却泛起了惊涛骇浪——
他能感觉到自己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S也好,M也好,都不是什么光明正大能说出口的名词。
这个社会现在可以接受情妇第三者婚外恋一夜情甚至于同性恋,但是对于S或者M这样的性癖异常者,却都是完全绞杀。
他自己也就罢了,问题是若素,她是那样几乎以面前这个人为最高的行为准则,而没有人比他还清楚,张以宁多么危险。
他几乎不敢想象,如果若素是调 教师的事情被知道,那么最后会变成什么样的结果。
那么,他现在知道的部分,是仅止于自己,还是若素?
他不敢试探,畏惧于如果张以宁还不知道,他的试探会给他怀疑,进而让他调查。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他不说话,前面红灯熄灭,张以宁重新发动车子,转过头去看前方,声音温厚如玉,“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用担心的,阿林。”
华林只觉得浑身恶寒——
自从“告白未遂”的那天开始,若素和任宣之间就陷入了一种非常微妙的关系。
任宣拒绝若素的碰触,若素之前给他订下的约定全部作废,明显是不再接受调 教的样子。
但是,他又不作废契约,也不搬出若素的住所,只是和她保持着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同居状态。
若素则非常淡定,她只是尽自己调 教师和助理的责任,礼貌的询问每一天需要她做什么,得到了任宣的回应就去做,没有得到就自顾自走开——这让本来就十分不爽的任宣更加不爽起来,他不爽的表示就是越发的当若素不存在——于是这个事情就如此的恶性循环了下去。
安姑娘身在台风眼,自己没什么感觉,就可怜了被整个台风尾波及的投资开发部。
任宣并不是一个会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来的人,其实,也根本不需要他带到工作上来,只要他自觉需要转移注意力,而稍微加重一点工作量,那些他觉得是“一点”的工作量,就足够之前在他爪子下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部下们哀号了。
基本策划开发部里但凡嗅觉灵敏一点的,谁都把若素和任宣当成一对——任宣看起来吊儿郎当,公司里爱慕者之众多仅次于谢移,只不过和谢移的洁身自好不一样,他是非常懂得分寸。
玩暧昧没关系,吃个饭唱个歌喝个小酒都没问题,进一步,绝不可能。
试图逾越过公共的界限,踏入他私人领域的女性,从来都被巧妙的拒绝了。
目前为止,唯一的例外是若素。
也说不上任宣对她有多特别,虽然说是怎么对别人怎么对她,但是那种说话时的微妙温柔。那种时不时在工作时候的一抬眼凝视,让所有长眼睛的人都看出了其中奥妙。
于是一群人摸爬滚打跑去若素那里哀号,希望枕头风能吹得大家别老这么水蛇火热的,结果安姑娘非常淡定的用婉转的语气表达了一个中心思想,那就是:跟老娘没关系,自求多福吧同学们。
哭求无门的众多同僚在吃了软钉子之后异常怨恨的对手指,说,安姑娘和任总吵架了吧吧吧吧。
——这真是个无限切近现实的判断——虽然毫无根据。
她依然故我,该干什么干什么,那种微妙的仿佛掌握到了根本的态度,已经不止是让任宣不爽了。
几乎是憎恨的。
就像是最开始的见面,她端着苏打水,事不关己,高高在上的谈论着他,撕开他的伪装,践踏他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