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她这手足无措的模样反倒是将李夫人逗乐了。
将手中花盆往傅倾饶怀里一塞,李夫人抬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笑道:“你这孩子,模样真是不错。哪儿任职的?”朝对面抬了抬下巴,“刑部还是大理寺?”
傅倾饶放松下来,老老实实回答:“大理寺七品评事。”
李夫人看着被段溪桥使了力气拦住、对着‘忘恩负义’的秦点暮大骂的李老将军,噗嗤笑了,继而想到爱子,脸色又沉重起来。
她走到椅子上坐下,示意傅倾饶也坐。见傅倾饶坚持站着,也不勉强,只是问道:“你们来这儿,想知道什么,便问吧。那老头子正在火头上,什么也说不出来,倒不如问我。”
看着李夫人发间的银丝,先前想到的有关李长亭的问题,傅倾饶一下子说不出口了。
刚刚目睹了儿子被带走,若是再被问及其中缘由,可不正是在她心口上插把刀么?
如果不是心里头又气又急,两个携手共度几十年的老人家,又怎会一直争吵了那么久!
傅倾饶犹豫了片刻,最终掏出一个指环,说道:“我找到一物,或许与案子有些许关系,可是寻了好些工匠去问,也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听闻夫人您早年在各处游历,见多识广,想问问夫人可曾见过此物。”
她拿出的,正是在宫里找到的那枚指环。它上面的花纹,与在刑部失火处寻到的手镯一模一样。
本不过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她也没报多大希望。谁知李夫人看过后所说的话,着实让她震惊不已。
“这指环……不是我的吗?”李夫人如此说道。
☆、第47章 差距
从李家出来后,段溪桥和傅倾饶在马车上悄声商议一番。眼看着再过一条街就到平王府了,却临时改了主意,让车夫改了方向,去了大理寺。
这天是休沐日,大部分人都休息在家,唯有几人恰好当值,不得不来。
眼看着天色渐晚到了下衙的时间,段溪桥与傅倾饶忙加快步子前行,寻到今日负责管理证物之人,说要拿出刑部纵火案的证物看看。
谁知那名评事一听此话,顿时为难起来,“大人,这个怕是不成了。先前都察院的佥都御使大人来,说要我们协助查案,已经将证物要了去。”
左少卿大人眯着眼盯着他瞧,硬生生把个七尺男儿看的下巴贴到了胸前,方才抱胸往他桌案前一靠,笑得十分和蔼可亲,“他问你要你就给?你这差事,办得倒是真好啊!”又扭头去看傅倾饶,“看来我得把自个儿的东西统统收好全部扣上锁关严实了才行。不然赶明儿都察院的人让人去拿我的东西,有些家伙也能二话不说给人乖乖送了去!”
评事猛地抬头,苦了脸,“大人,这事儿真的不能怪下官。陛下发了话,我们还能怎么样?”
“皇上?有圣旨吗?口谕呢?……呵,要什么都没有,算哪门子的发了话!”
“可是……可是黄公公跟着来了啊。”那评事委屈地说道。
“黄公公?”段溪桥一听这话,倒是相当吃惊。
傅倾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黄公公是皇帝的心腹,无需置疑。他的到来,便表明了那位帝王的态度。
只是这案子虽说牵扯到了刑部两名高官,也没有让皇帝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关注的道理。
最重要的一点,当初是他的意思,由大理寺来接管此案。
如今为何又反悔了?
搞不到原件,令二人十分郁闷。好在他们做事细心,当初拿回证物后,就将它们一一细致记录了下来。
从那处离开后,两人转去段溪桥的屋子,将记录的书册拿了出来,一页页细细翻看。
段溪桥指尖点着书页细细思索,傅倾饶却还在分析皇帝的用意。半晌后,压低声音问他:“大人,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查的方向不对?”
她口中所说,指的是楚涵宣换人调查的缘由。
查案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由同一拨人从头查到尾方才妥当。因为案件当中的很多细节都有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换了新的一批人后,许多细节之处便无法领会到了。
因此,除非是没能破得了的陈年旧案,又或是办案人能力不够、解决不了关键问题,有相当不得已的理由了,才会换人。
可他们这次遇到的情况,显然不在此例。
段溪桥明了她的意思,翻着书册顺口说道:“探查的方向怎会不对?自杀的伤口,刑部的火折子,一件件捋下来,都是重要的线索。如今又多了个手镯……”
他说到此处,滞了下,扭头去看傅倾饶。
傅倾饶颔首,“没错,那镯子的事情,是我们今天才发现的。如果我们一开始就能发现它是李夫人送给李将军之物,必然也会先去找李将军详细询问了。”她想了下,又道:“会不会就是因为镯子的来源发现得太晚了,所以那位觉得我们‘不够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