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给他提个醒而已,他乱吼什么啊?
段溪桥深吸口气凝住心神,探手在她手臂上轻轻按压了几下。顿了顿,又撤回来,从她指尖开始,顺着筋脉的方向往上。片刻后,再撤回来,从指尖向上,沿着血液流动的方向探去。
他表情十分严肃,引得傅倾饶也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就在她紧张起来又渐渐放松的时候,忽然,一股真气从掌心而入,在她毫无防备之下突破她自身的防护,以一种一往无前的破竹之势强横地在她肺腑间冲击。
傅倾饶极力忍耐着才没有痛呼出声。
段溪桥左掌抵住她的右掌不松开,右手从发间拔出一根两寸长细如发丝的银针。紧盯她手臂血脉流动之处,等到某处突现一个极其微小的突起后,他动作快如闪电,瞬间将银针插了上去。
一股又浓又稠的血腥气涌上喉头。傅倾饶再也忍耐不住,张口吐出浊血。
段溪桥看她张口,急急喊道:“就是现在。”
伴着那些浊血,有一物在其中若以若现。
楚云西放空了心思,全部心神都凝聚在了一处,盯紧那物不放。只用了一霎,他便捕捉到了它行动的轨迹。见它在同血液一同坠落的过程中挣扎着想要逃出去,他眼神淡漠地勾唇一笑,伸出手指,将药丸飞速弹了过去。
☆、第40章 被雷劈了
“这是什么?”
傅倾饶朝地上看了一眼,开口问道。谁料不过是一个吐息的功夫,胸腹间好似突然凭空冒出一股子浊气,四处冲撞,搅得她既恶心又痛苦。
她不动声色抬手按了下胸口,面上未有丝毫变化。
“唔,一个凶残的小家伙。”
段溪桥答着,俯下.身子去看那物。
一个泛着红气的白色小肉虫正在地上不停蠕动。它表皮上布满数不清的极细的金色横纹,身体中间插着一颗比它本身还要宽两分的绿色药丸。奇异的是,它被打中后,药丸穿体而过,它却没断裂也没流血。如今看上去,不过是身子中间多了个大窟窿,那里面塞了个药丸。
楚云西亦俯身去看这仅有小指一个指节长短的小虫。
段溪桥抬手虚虚挡了他一下,叮嘱着“别去碰它”,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拔开塞子将瓶口凑到小虫旁的地上,伸出方才那根银针,将它快速拨进了瓶中。
“这是何物?”楚云西也问道。
段溪桥半晌没说话。
他紧盯着瓶中不住挣扎的小虫,望着它上面夺目的金色纹路,突然转过头问傅倾饶:“你方才当真是一点感觉也没?”
“是的。”痛苦中煎熬的傅倾饶声音平稳地答道。刚才真的是没感觉。
段溪桥沉吟半晌,最终喃喃自语道:“都已经到了这个形态了,没道理啊……”
楚云西看着他沉思的模样,想到他方才尽力去救傅倾饶的模样,抿了抿唇,终究是按下心中所想没再追问。回身去到榻边,看傅倾饶已经歪靠在了榻上,忙问:“你感觉如何?”伸手去探她额上温度。
傅倾饶已经连躲闪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静静躺在那里,神色平静到了极致。
深吸口气,声音轻快地说道:“没事,就是有些恶心。”
其实不仅仅是‘有些’,而是十分、非常。且不只是恶心,还有全身酸疼头痛欲裂。
她缓缓地深呼吸着,一次次将几欲呕吐的感觉硬生生地憋了回去。自从方才吐了血后,胸腹间便好似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浊气,冲得她四肢百骸都如堕入地狱般经历着痛苦的洗炼,十分辛苦。
可是此刻她不能说实话。
身体的极致痛苦下,她怕自己忍不住,便强迫转移注意力到其他地方。故而听到不远处的院外,有极小的人声模仿的鹧鸪声响起。
她知道那应该是楚云西的手下在暗处向他发出警示。
是了,楚云西是接风宴的主角,如今离场太久,必须得回去了。
故而被问起后,她也只是故作平静地说了那么一句。顿了顿,她笑言:“不过没大事,你先回去吧,离开太久不好。”又对立在榻边的段溪桥说道:“你也先回去吧。我想睡会儿。”
段溪桥被皇帝盯得太紧,离开时间越久,对他越不利。
眼前两人都是不好糊弄的。
傅倾饶尽了最大的努力,来维持住面上的微笑。
她有些庆幸难受的时间还很短,额头上竟然还没起汗珠。只是背上的衣衫早已湿透。
段溪桥和楚云西很是担心她,本是拒了她的提议,说要在床前看她病情发展。却在听到她说“想要独自休息一会儿”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如我们在外面等等吧。”段溪桥如是说道。
楚云西刚刚点了头,傅倾饶闻言笑道:“你们不饿,我还饿呢。不如你俩先回去,宴席结束后我也差不多醒了,那时正好带些吃食回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