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倾饶不知怎地就想到了昨日他在山顶上所说的话,顿时脸有些火辣辣地灼热,忙开口问道:“大人可是有事要找王爷?”
“是有事,不过不是找王爷,而是找你。”他晃了晃手中的‘螺’,笑意愈发深了几分,“有故人来了。”
傅倾饶怔了下,这便想起了那个爱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算命先生,脱口而出道:“居然是他?”看了看他身后,空无一人,又疑道:“人呢?”
段溪桥瞥了眼冷冷淡淡的楚云西,对傅倾饶说道:“你当谁都像你一般随随便便都能带人进来?人还在府外头站着呢。”
傅倾饶便问询地去看楚云西。
楚云西正欲答话,谁知有人匆匆来报,说是刑部的右侍郎大人来了,有急事要见王爷。他便朝傅倾饶说了句“全凭你定夺”,这就匆匆离去了。
几日不见,算命先生与先前并无甚不同,依然是顶着一头油腻腻的头衣衫褶皱的模样。
被人领进厅中后,他先是朝傅倾饶看了一眼,又转向段溪桥,愁苦不堪地说道:“你怎么这时候把我叫来了?今日都还没来得及开张做生意。”
他原本就皮肤很黑脸盘很大,这样一发愁,五官直接皱到了一起挤成一团。
将那‘螺’搁在手中随意地把玩着,段溪桥看了眼紧闭的门窗,斜睨着算命先生,嗤道:“怎么着?是嫌我上次给你的金子太少了,还是说如今的你太过金贵,竟是连我都请不来了!”
他声音不算大语气不是特别严厉,但是短短几句,却让眼前之人垂下了头,身子矮了矮。看上去颇有些二丫看到楚云西时的模样,竟是有些……惊恐。
傅倾饶错愕,也不说话,只扭过头去瞪段溪桥。
她素来心思机敏聪慧过人,段溪桥早已知晓。只是此时此刻,他却在因为她这优点而暗暗烦恼了。
早知如此,真不该一时冲动用了那个借口去寻她——若是悄悄出来见这个人,然后将要说的话在外面一次说清了,岂不更加省事?
怪只怪他当时不够镇定,一想到她在和楚云西单独见面,就完全坐不住了……
暗自苦笑了下,段溪桥心中百转千回。
他仿若没看到她的凝视一般,紧紧盯着那算命先生不放。半晌后,他突然出声,竟是说了一大串大恒人听不懂的语言。
傅倾饶轻轻别开眼,沉默不语,听着段溪桥和那人一问一答。
段溪桥虽怕她因着听不懂而赌气,却也到底放下心来,将所要问的事情尽数问了。对方也不敢含糊,能知晓的答案也全部告知。
直到两人的对话告一段落,段溪桥眉目刚刚舒展开,却听到傅倾饶开了口,低低地问道:“你同他说起的那些信……是指那晚我拿回来的那些吗?”
段溪桥猛地偏过头,一脸震惊地望着她。
傅倾饶默了默,伸出两指比了个很小的距离,讪笑着说道:“小时候大哥教过我一些你们那儿的话。我早已忘记大半。虽说后来也有留意过这方面的书籍,可如今也不过只能听懂其中的几句罢了。”
算命先生“嘿”地笑出了声,抬眼去看段溪桥。看清对方神色后,他挠了挠自己凌乱的头发,不敢再言语。
段溪桥斜倚在桌边,手指轻叩着桌面,眯着眼看傅倾饶半晌,忽地笑了。
☆、第89章 失控
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继而是楚云西低醇的声音:“阿娆,可否出来一下?”
傅倾饶知道楚云西轻易不会打扰旁人谈话。如今门窗紧闭,他依然故意放重脚步示意他来了,又出声唤她,显然是有急事要说。便也顾不得问询段溪桥,扬声应了后,走过去开了门。
楚云西没料到她那么快就过来了,门打开的刹那,很明显地怔了下,露出一个清淡的笑容。后又想起方才秦点暮所言之事,那笑意就慢慢敛了去。
“慧宁身体抱恙,好似不太妥当,你与我去她府上走一趟。”
他话音刚落,段溪桥行了过来,问道:“公主如今是什么情形?”
楚云西只道他是唤人过来有要事相商,便没准备打扰他。如今见他主动相询,便如实相告:“秦点暮说她面色苍白,虽看上去无甚大的不妥,却与平日有些不同。”
他沉吟了下,又道:“那日在皇宫发现她时,便是昏迷着的。其间发生了什么,我们并不知晓。”
傅倾饶和段溪桥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那时在屋内听到的陶行江与大公主的对话。
因着后来遇到楚涵宣,傅倾饶的心思被转移,并未过多关注慧宁公主后来的情形,只是听说楚云西派人将她寻到送回去了,就也作罢。如今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