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意压低了声音去说,本以为旁人听不见。谁知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楚云西就冷冷一眼扫了过来。
詹玉郎咽了咽口水,彻底老实了,乖乖待在一旁再不言语。
詹沐清再次将箭搭好,边仔细瞄准,边说道:“管他怎样,我们做好我们该做的,杀杀恒国的锐气就好。”
他那个‘好’字的音还未落下,旁边突然发出‘蹭’地一声轻响,继而‘嘣’地一下,一支箭已经中了靶。
詹沐清愣愣地放下弓箭,扭头去看。那箭射中了红色的靶心,只偏离靶心的正中一点点。
傅倾饶用指尖弹了弹弓身,懊恼地说道:“竟然不在正中?还是算得不够准。”
詹沐清转身去问詹玉郎,“他怎么做的?”
詹玉郎有些发怔,“就是这么一搭箭,然后就射了,然后就中了……”
詹沐清皱了眉,暗道那么短的时间还不够瞄准,应当是碰运气。眼看时间所剩不多,他正欲再搭箭,旁边又是‘嗖’地一声,一箭又已射了出去。
正中红色靶心的中心,不偏不倚。
詹沐清侧过身去看,便见傅倾饶又拿起了一支箭。
她晃了晃箭身,大致看了下,便搭在了弓上。只瞄了一眼,便松了弦。
箭急速飞出,将第二支的箭头劈裂后,再次射在了靶心的正中央。
傅倾饶满意地点点头,一转眼,就见詹玉郎正愣愣地望着她。旁边的詹沐清低头看着双手,神色莫名。
傅倾饶好心地提醒道:“你还两箭呢,时间快到了,赶紧些啊!”
詹沐清重新举起弓箭,正待瞄准,就听詹玉郎问道:“你刚开始不动手,是在试着熟悉弓箭吗?”
傅倾饶没料到他会这么问,颔首说道:“是啊。你们用新弓前,不也要这样做吗?”
“是这样没错。不过没你这么费工夫。你那也太细致了些。”
傅倾饶也不多说,只含笑朝他们点了点头,便朝着台子边缘的楚云西行去。
观看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傅倾饶毫不在意,只悄悄瞪了楚云西一眼,无声说道:你又坑我。
楚云西拿出一方帕子,默默递给她,眼中满是赞赏。
“我知道你能行。其他人,我信不过。”
傅倾饶胡乱抹了一把脸,将汗拭去——刚才注意力过于集中,耗去许多心神,脸上早已起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她刚将帕子递还给楚云西,就听到周遭先是响起一阵‘嘘’声,继而是兴奋的欢呼声和叫嚷声。
“宏岳的蛮人还真把自己当成天下无敌的了!如今可是打了自己的脸!”
“正是!想我大恒人才辈出,哪需看他们宏岳的脸色!”
傅倾饶回头去看,就见詹沐清后面两箭都射偏了,远不如第一箭成绩好。
望着那神色黯然的少年,她想了下,走上前去,说道:“不过是切磋下罢了,不用太在意。你箭法不错,往后多多练习便是。”
詹沐清摇摇头,猛地抬眼,问她:“你在我这个年纪时,箭法与我现在相比,如何?”
傅倾饶想了想,说道:“略胜你一筹。”
詹沐清点点头,朝她抱拳一礼,“往后来宏岳时,到都城寻我。”说罢,竟是头也不回地向外行去。
詹玉郎“哎”了几声没能叫住他,匆匆对傅倾饶竖了竖拇指,跳起来就朝詹沐清的方向奔去。
有公公和宫女小跑着过去追他们,其余人则哈哈大笑,贬低和耻笑声次第响起。不多时,又有新的挑战者上台,欲与傅倾饶对战。
傅倾饶还未开口,楚云西已经替她拒绝了。那人见她有平王护着,不敢多招惹,赞赏了下她的箭法后,便去另寻了对手。
楚云西有事要与李长亭商议,傅倾饶便独自回了先前立着的地方。谁知段溪桥却已不在那里。
她四处寻了许久,终于在一个不起眼院子的僻静处找到了和林墨儒待在一处的段溪桥。只是他们二人跟前,还站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小太监。小太监中间横着一块门板,上面盖着一块大大的白布,白布下鼓鼓的,隐约是个人形。
“人是怎么死的?为何不告予其他公公,反倒是找上本官了?”
“奴才们、奴才们不敢啊。只是给他端了、端了杯水,他还没来得及喝,真的,一点都没喝呢,就这样了。真不是奴才们做的啊!求大人们给奴才们做主!”
两个小太监腿一软,就跪了下去,连连磕头。
段溪桥矮下.身子掀开白布,略看了两眼,俊挺的眉端便皱了起来。他用指尖轻轻揉着眉心,神色渐渐凝重。
林墨儒凑过去瞧了瞧,“七窍流血?这死状可是有些恐怖。咦?这位公公,不就是早晨给你……啊不,给王爷送请柬的那位么?今儿早上还健壮得很,怎地如今成了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