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涵宣眼中闪过狠戾,面上却是愈发平易近人起来,声音里还透出了一丝担忧。
“云西,你可还好?若是再不答话的话,朕只当你已同意,便要推门进去了。”
☆、第62章 血滴
楚涵宣进到屋内,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身材挺拔的七弟楚云西。
单单只是站在那里,平王身上的孤高和杀伐之气便显露无疑,强势到让人无法不拜服。
楚涵宣咬了咬牙,继而露出了个微笑,踱着步子走上前去,关切地道:“怎么那么久还未出来?”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四周,“殿中清冷,可别冻坏了身子。”
楚云西谢过他的关心后,平静答道:“无妨,京城比北疆温暖许多。”
他相貌肖似美丽的先皇后,肤色又极白,在黑色大氅的映衬下,愈发显得人如冷玉。
楚涵宣压制住心头的不快调转视线,便望见了正在一旁躬身而立的傅倾饶,当即哼道:“朕让你随侍平王,你就是如此行事的?竟也不劝着些。改日王爷病了,朕定然唯你是问!”
傅倾饶心中正七上八下着,闻言应了一句“微臣知错”,后觉得不太妥当,正要改口再言,却在抬眼间看到一滴血落了下来,恰好掉在了楚涵宣身后二尺处。
血滴落到地面的一瞬,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因了那微不可闻的啪嗒声而漏跳了一下。
那怪物和陶行江致命的创口极小,几乎都没流下血来。只有那个蒙面女子,因了‘莲花绽放’的关系,伤口颇大。想来血是从她身上流出来的。
傅倾饶不敢抬头去看,因为那样会暴露房梁上的一切。又怕自己的神色出现分毫的破绽引起楚涵宣的警惕,忙将头低得更低。思绪纷飞间,想的都是地上那触目惊心的血滴。
楚涵宣看她如此模样,只当她又恭敬了几分,便转而去和楚云西说了几句话。只是口唇开合之间,他始终在环顾着屋内的情形。
观察许久都没发现异常,楚涵宣心内焦躁不已。偏又有人在殿外高声问询,他只得压下满心的不快,转身准备出殿。
楚涵宣眯了眯眼,仔细地慢慢地扫视着殿内,最终一无所获,只是指了那一点,缓缓问道:“这是什么?”
傅倾饶心知以楚云西的眼力定然也早就看到了那滴血,故而方才楚涵宣转身之时,她瞅准时机朝楚云西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开口。
此时听楚涵宣这样问,她忙上前一步说道:“是微臣留下的。”
“嗯?你流血了?”楚涵宣斜斜地睇她,“在这大殿之上?”
傅倾饶躬身行礼,指了一排锦垫的一侧说道:“还请陛下赎罪。方才微臣看着殿内极冷,就想着给王爷多铺一层锦垫。谁知去拿旁边那个的时候,被下面木头侧边突出的一物给刺到了,就流了血。”
她摊开手伸出一指,现出还在往外冒血珠子的伤口,无奈苦笑,“陛下请看,这还在流着呢。刚刚流的比这多。”
先前她说话的时候,手基本上都缩在宽大的衣袖之内,楚涵宣并未留意到。此刻见她如此,楚涵宣没有立刻开口。
傅倾饶知他怀疑,就又翻开了衣袖,指着上面殷红的一片给他看。
楚云西见她故意弄伤自己,眼神骤然变冷,冰寒的目光都快要把她给冻僵。傅倾饶硬挺着不去看他,生怕被他指责的目光给刺出无数个血窟窿。
谁知就在此时,又一滴血珠子从屋梁上掉了下来。却不似方才是直直坠落,而是以极快的速度飞去放置锦垫的木板侧边。
傅倾饶登时唬了一跳,好在她素来稳妥,心中大惊面上不显,连手都没抖一下,楚涵宣这才没发现不对。
他微微颔首后转过身去,傅倾饶本要松口气,谁知楚涵宣却并未走向殿门,而是去到那排锦垫前面。
锦垫若是直接搁到地上,人跪到上面依然极凉,故而每个锦垫下面铺了一层上了漆的木板。木板虽然也凉,却比地面好上太多了。
楚涵宣去的,就是傅倾饶方才指的那个锦垫前面。
他只在这处停了一下,便走到了它的侧边。探手出去细细摩挲下面木板的边缘,最终摸到一个凸起。
很尖,确实能划伤手。
楚涵宣矮下.身去,在那尖锐的突起物旁观察片刻,终于看到了深色漆中的一抹红色。他探指将那红色蹭下来,捻了捻,又搁到鼻下闻了闻,这才点点头,说道:“这处年久失修,难免有一两处不妥当。傅爱卿你此次侍奉王爷而受伤,朕回去后定然有赏。”
傅倾饶终于放下心来。
先前进屋给楚云西整理锦垫时,她便注意到了那个凸起。只是她动作灵敏,给绕开了,并未伤到。不过此处的存在显然并不能完全消除楚涵宣的怀疑,到底是段溪桥从房梁处弹来的那个血滴起了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