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叶暗自咬牙。
这个没良心的,居然把她独自一人扔给云枫月了。
不是说方何致和云枫月是一同长大的吗?那应该是很铁的关系啊?怕他作甚?
暗自叹了口气,黎叶抖擞了精神,站起来,扯扯嘴角,这才转过身,朝着云枫月笑道:“月,你回来啦?”
眼神刚一触到,云枫月的目光就调转开来,越过她的肩,“还没喝吗?”
“啊!嗯……”
云枫月走到桌边,端起来,问道:“是味道不好吗?我让何致回来再重新熬一碗。”
说着,就要将那碗方何致两个多时辰的心血倒到池水中。
黎叶赶忙制止了他。
云枫月轻轻挑起眉梢,就这样神情淡然地看着她,却硬生生把黎叶看得心虚无比。
将心一横,黎叶说道:“我喝,我喝,刚才不是太烫了嘛。”
捏着鼻子就当苦瓜汁灌进肚子,不住地安慰自己:这是为了池水的纯净清澈,纯净清澈呐……
直到云枫月心满意足地亲自拿着碗走人了,黎叶才垮下了脸,望着他飘然出尘的背影欲哭无泪。
说起来,这人的脾气也不差啊,从没见他发过火,可她如此怕他为的什么?
实在是想不通啊想不通,明明当初是她主动招惹他的,怎么现在反而是她被吃得死死的?
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为什么?
晚饭后过了段时间,云枫月又盯着黎叶喝了药。
这两个多月来,给黎叶诊脉、开药方子的都是方何致。就她身体状况看来,方何致这郎中的水平还是不错的,吃了他开的药和汤,再加上这一个多月以来云枫月的紧迫盯人术,原本身体偏虚弱的黎叶,这段时间却调理得非常好。
所以,黎叶估计,云枫月选择她的身体状况颇为良好的这个时间来说下面这句话,绝对是故意的。
“我准备好了一切,明天就起程去凤梧山。”
听他语气,好似明天要做的事情是去游山玩水一般,而不是——
让她面对痛苦的事实。
“怎么那么快?”黎叶压住心中突然而来的抽痛,低声问道。
云枫月静静看她半晌。黎叶低下头,不肯和他对视。
终于,云枫月轻叹口气,“叶,逃避,不是办法。”
黎叶倔强地不抬头。
云枫月又默默等了许久,方才离去。
听到关门声,黎叶眼中噙着的泪才终于落了下来。
三个月。
她失去了三个月的记忆。
醒来后,发现自己不在住了十多年的苍落山上,而是在云枫月别院中,并且,她的记忆停留在大年三十和师父师娘一同守夜的那晚,醒来却是柳絮满天飞的三月。
据云枫月说,是在溪霞山庄旁的凤梧山上救的她。
可她为什么会去那里?完全没有印象了啊。
更让她震惊的是,云枫月说,她的师父师娘已经被害,就是在那凤梧山上。
她根本无法相信,最亲近的两位长辈就这样离她而去。
现在,云枫月说要她去面对。
可她到底要怎样面对?她要怎么做啊?
有没有人能够告诉她,那三个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要面对现实
溪霞山庄的残墟遥遥可见,隔得老远,就能看到方圆几里内都是焦黑一片,近了发现仍旧看不出原貌,根本分不清那黑乎乎散落在地上的块状物曾经是廊柱的一部分还是屋瓦里的一片。
黎叶抓着马车窗框的手禁不住发抖,按捺住立即跳下马车的强烈念头,黎叶回过头看着云枫月,声音里不由得带了些哀求:“咱们不去了,行吗?我相信了,不去了,好不好?”
她无法接受师父师娘已经去世的消息,在云枫月京城的别院里,她做各种各样的事情来逃避让自己去思考。现在,她又有了逃跑的冲动。
是,她软弱,她懦弱,怎么说都行,可她实在不想亲眼见到将她抚养长大的两位长辈惨死继而被火烧后的地方啊!
让她怎么接受?
就像,她明知溪霞山庄被大火烧过,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番情景。
在路上的时候,云枫月和她说过,溪霞山庄被灭门的事情经人发现后报了官,接着凤梧山上两位前辈的尸身也被找到,因为人数太多,官兵查看完毕后并没有搬动他们,而是派人守在了这两处。谁料一个时辰后,守卫的人松懈的时候,两个地方同时燃起大火,守卫的人也只是来得及逃命而已,根本来不及做其他事情。
凶手也是严谨,这样的话,就没证据了。
黎叶听了后,只是沉默,过了许久才问出:“无法得知是什么人做的吗?”
云枫月轻轻摇头。
溪霞山庄被烧得非常彻底,火灭后也并没人去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