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雨按住他手腕:“嘴还挺甜,那我就给你在手臂上刻个笔画少的字好了。”
即墨无白按住邢越另一只手腕,摇头道:“刻个字不好看,不如刻个其他的,比如一朵花什么的。”
“咦,也是,那刻什么花好?”
“腊梅?不好,还是玉兰吧。”
“要不牡丹吧,大气。”
邢越就快哭了:“姑姑、姑父,你们就饶了我吧,我真是好心一片啊。”
师雨柳眉倒竖:“乱叫什么!”
邢越被那刀尖晃得眼花,哪管什么称谓,嘴里胡乱一通喊:“姑姑饶命,姑父饶命……”
师雨脸颊微红,转头看即墨无白,见他竟脸色悠然,怒道:“你怎么不喝止他!”
即墨无白微笑:“为何要喝止?反正都是我占便宜。”
“……”师雨心中有气,抬了抬刀尖对准邢越手腕,决定给他刻朵菊花。
☆、第十三章
夏末的余威渐渐淡退,长安城气候舒适,嘉熙帝的心情却不是很好。
西域诸国里最爱蹦跶的若羌来了,来的还是若羌国中最爱蹦跶的右相齐铸。他凭一份当年太.祖与他们立定的和平协定,捡了几份破烂送过来,口口声声称豫国兄弟之邦,然后准备再讨些好东西带回去。
真是大夏天的也不让人省心!
忧郁之际,嘉熙帝开始惦记即墨无白。对付脸皮厚的若羌,自然只能由脸皮更厚的太常少卿出马。
可惜即墨无白人在润州,他只能自己面对这些烦人鬼。
眼看初秋快到,又是一个贸易繁忙的季节。
若羌使团大概是急着回去,齐铸向鸿胪寺卿明示暗示了好几次,意思是嘉熙帝该表示表示。
鸿胪寺卿焦别十分正直,看不惯这些行径,若非职责所在,早就用扫帚将这些人赶出豫国了,态度自然不是很好,一来二往就和齐铸僵住了。
鸿胪寺主官外宾事务,主官却跟使臣弄成这样,如何向陛下交代?
官署上下官员齐齐出动,左右调停,又由鸿胪寺少卿出面,摆下宴席,递了请帖给齐铸,这才算稍稍缓和。
嘉熙帝以为这帮人终于要走了,特地恩准宴席设在秦山别院。齐铸依约而来,见门口站了一排迎接的官员,很是满意。
别院依山而建,格局开阔,风格独特。庭院里建了曲折迂回的一条回廊,慢慢攀爬上山腰,正厅就设在那里。
齐铸穿了一身黑色胡服,中年发福,看起来有些臃肿,一面走一面看,赞叹不断,眼神难掩贪婪。
跟在后面的两个官员头靠在一起窃窃私语,一个说:“看他这样子,真像幼年在乡间见过的蚂蟥,一心只想着吸血。”另一个偷笑着点了点头。
齐铸爬上山腰有些气喘,撑着面子故作淡定地进了正厅。厅中摆设古朴别致,案席已经摆好,就等着人入座了。但他发现焦别也在厅中,神色立时有些不愉。
焦别已是知天命的年纪,蓄着短短的胡须,官袍齐整,看着是个好相处的人,此刻却神情冷淡,朝齐铸拱了拱手便不再有其他交谈。
齐铸愈发不快,转头发现他身边还站着个从未见过的年轻官员,白面薄唇,眉清目朗,身姿修长,端的是一表人才。看他如此年轻却身着绯色官服,至少也是个四、五品的官儿,他却从未见过,不禁奇怪。
所有人都进了厅中,焦别总算动了,缓和了神色,邀请齐铸入座。
齐铸就座后,特别注意了一下那年轻官员,见他安安分分地坐在对面,一言不发,很快就抛诸脑后。
酒水端上,菜肴上齐,豫国官员纷纷举杯遥敬齐铸,气氛也算热烈。
焦别碍着颜面,也敬了杯酒。齐铸见他低了头,原先的气焰便回来了,手指点着膝头,慢悠悠道:“时将入秋,吾等也该返回若羌了。若羌与豫国兄弟之邦,兄长奉礼而来,贤弟岂能让兄长空手而归呢?”
焦别听得他言辞无礼,重重一拍桌:“右相自重!陛下已经亲自点过回礼,汝等携私勒索,有何颜面与我国兄弟相称!”
鸿胪寺的官员纷纷扶额,好不容易缓和了关系,又闹僵了。
齐铸将手中酒一饮而尽,扥下酒杯,冷笑道:“我原以为贵国器小,也便罢了。但前次阿克陶、乌恰二国来访,贵国馈礼甚重。如此偏颇,贵远轻近,叫人寒心!若真如此,休怪我国翻脸!”
焦别脸都气红了,却听厅中一阵笑声,齐铸不禁扭头,原来是先前那个年轻官员。
“不知右相要如何与我国翻脸呢?”他笑容亲和,看起来人畜无害:“莫非是要兵戎相见?”
齐铸冷哼:“贵国如此待客,就真是兵戎相见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