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萝望着他,只觉得心尖颤的厉害,张嘴半晌,终于冒出了一句话:“……你不是说你干夺人未婚媳妇的事儿,怕被雷劈吗?”
非然看她一副傻呆呆的样子,不由得淡淡一笑:“你已经是我的媳妇了,我还需抢什么?你既对他无意,又已交身与我,早已是我的媳妇。我如今这么做,不过只是为了解决你们之间那一纸碍眼的婚书罢了。他这样一个弱者,即便只是和你拥有未婚夫妻的名分,也是配不上的。”
白萝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开口:“为什么这么做?你明明可以袖手旁观的。这是我自己的事儿,合该我自己去解决……”
从未有人这样积极地帮着她,要替她讨回公道,替她想主意出气。以往受了欺负,每每都是苦苦忍在心底,发作不得。娘亲爱她,可每每这时候,却总要她忍。容姨爱她,可每每这时候,总和她说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而其余那些不爱她的人,更不会在意她。
于是她受了那么多次欺辱,没有一次反抗过。因为从不曾有人支持她,甚至是帮她报仇,让她出气。
所以她理所当然地以为,她的计划,将会由自己一个人完成。即便非然也许会成为她的夫君,她也没有想过要求他帮忙。
可他却先她出手,那样理所当然地说:“我的人,不是谁说想欺负便能欺负了去的。”
白萝突然觉得鼻酸。
这便是有人支持,有人疼爱的感觉么?
非然扭头捏捏她的脸,眸子深深地望着她,轻轻笑道:“我是你的男人,不替你出气谁替你出气?以往是我不在,如今我在了,你往日受的那些委屈,我自当帮你讨回。”
白萝咬着牙,望着他不说话,面色复杂。
“怎么?不信我?”
“不、不是!”白萝脱口而出,随即闷闷地继续说道,“我只是不曾想过,有人会为我……这般。”
这般,站在我身后,支持我,帮助我,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说,就这样自然而然,天经地义般的,为我撑起天地。
非然顿住,然后突然伸手将她轻轻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脑袋轻笑道:“蠢萝卜,我说了,我是你的男人。我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可自己的媳妇自己疼这一点,却是自小便知道的。我心里已经认定了你是我娘子,便容不得旁人欺你半点。”
我是你的男人,他如是说。
白萝闭了闭眼,只觉得胸口几下剧烈的抖动,带起一股潮水般汹涌的震荡,教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很久以后,她才突然闷闷出声道:“哪有你这么光明正大地算计着抢人家媳妇的?就不怕他到时候恼羞成怒报复你!”
非然顿时笑了,目光深深的:“他动不了我。”
“人家再不济,也有个青海门撑腰,你武功虽好,可若是人多……”
非然眉眼温软的:“我有娘子保护我,不怕。”
白萝面色红了红,却并未贫回去。
过了半晌,她犹豫半晌,终是闭了闭眼,轻声问道:“我……我可以相信你吗?”
非然收紧双臂,亲亲吻了吻她的发旋,坚定回道:“当然可以。”
白萝默然不语,只是紧紧环住了非然的腰身,脸色悄悄发烫。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对于披着嫁衣与他叩拜天地,然后一辈子执手到老的场景,产生了一丝真切的期待。
不管他是谁,有着怎么样的秘密,若他真心待她好,她愿意倾心相报。
她没有看到的是,非然低头看她,眼里涌起了连他自己也不自知的怜惜。
午后的风凉凉,日光暖暖,洒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缱绻温柔,细致美好。
***
白萝是被非然牵回不来居的。
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而洁白,虽有做活儿留下的粗糙茧子,却丝毫无损好看。尤其是他手心的温度,完全不似他外表那样清冷,反而温暖得一如那午间的日光。他拉着她,不经意间与她十指相扣,就这样并肩朝着不来居走去。
白萝一直有些恍惚,只是时不时地低头,看看两人相握的手,心里猛跳一下。明明从竹门口走回院子只有几步距离,可白萝却觉得像是过了好久。
直到走回院子,非然终于放开了她的手,她心里蓦地滑过一丝尖锐的失落。她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整个人一颤,面上忍不住烧起了两朵红云。
这一刻,透过胸口失控的心跳,她清晰地知道,自己动心了。
“傻乎乎的,想什么呢?”见她突然垂着脑袋不动了,非然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白萝没有抬头,垂着脑袋,心跳得更快了。平日里的大大咧咧一下子消失无踪,只剩下一股陌生的赧意,叫她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她从不知道,原来真的心动,是这样突然,这样张狂,这样叫人既慌张又喜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