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出来上个茅厕,怎么就这般倒霉踢到死人了呢。踢到死人也就罢了,竟然还让她跟柏舟抬尸体!
素素抬头望着黑黢黢的天,眼底满满是泪。她想回家啊……
这个军营里的男人不仅粗鄙,还变态。
秦都尉道:“你们这些新兵,不过是个死人,就怕成这样!上了战场,还怎么打仗!”
见秦都尉有些发怒,虞柏舟忙道:“都尉宽心,我们这就把尸体搬过去。”他跟素素只是低等阶层的新兵,并无资格跟都尉谈条件。
在军中,军令如山。
都尉下令,他跟素素是一定得听的。否则,少不了挨杖责。
素素见柏舟都说话了,她也不好反驳什么。她虽有些娇气,但柏舟的话,她得听。
为了柏舟,别说是搬尸体,就是杀人她也干!
素素从小跟柏舟一起长大,她胆儿小,爱哭,柏舟是她唯一的精神依附。她自懂事起,便扬言要给柏舟当媳妇儿,这是她的信念。
柏舟说一,她绝不跑去吃肉!
柏舟说二,她绝不跑去打人!
总之柏舟的话,于她来说比军令皇命更为重要。
在军医的指导下,素素抱着尸体的脚,柏舟擒着尸体的肩胛骨,两人一使力将之腾空抬起。军医在前为他们带路,他们则抬着尸体往停尸的军帐走。
素素一路屏住呼吸,她都快要被憋死了。这尸体的脚,咋这么臭?
走在前头精神矍铄的老军医见素素这幅模样,劝慰她:“年轻人,你们日后上了战场,那场面可比这血腥。缺胳膊断腿,遍地尸体的还少么?”
素素想了一下遍地尸体的情景,经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想,日后上了战场,一定要拉着柏舟往安全的地儿躲,战场上人那么多,谁分得清是谁呀?
这会素素看了眼暴毙的瘦子,不免感叹世事无常。入夜前还好好的一人,怎么就说没就没了?
她蹙着一对儿烟眉喃喃道:“入夜前我还见他活蹦乱跳欺负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达停尸的营帐,老军医走在前头掀开帐子,侧身让开一条道,素素柏舟则抬着尸体走了进去,他们一进去,便傻了眼。
里处停了十几具血迹斑驳的尸体,满帐子的腥臭,刺鼻之极。
待他们将尸体依次摆好,一旁的老军医才到:“他们的死法跟这具尸体一样,也不知凶手是安了什么心,这些新兵连战场都不曾上过,死于非命,实在可惜。”
虞柏舟掩住口鼻,蹙眉沉声问军医:“什么时候开始的?”
老军医道:“第一具尸体是今日酉时发现的,之后便在新兵营各个偏僻处发现了其它几具。”
短短几个时辰,新兵营便出了十几具尸体,然这些人的死法又都是一样,难免让人觉着奇怪。虞柏舟从老军医手中借过一只白布手套,像模像样的查看了几具尸体。
虞柏舟发现,这些尸体脊背后都少了一块背阔肌肉,缺口处方方正正,像是被人刻意切走的一般。
几具尸体皆是一样,极具规律性。
他思忖片刻,又问:“这件事虞大将军知道么?”
老军医叹息一声:“怎会不知?他已下令戒严新兵营。”
不知哪里吹来一阵凉风,让素素打了个寒颤,她朝虞柏舟跟前挤了挤,一双黑漆漆的眸子不住的瞟着四周。
待他们从停尸的营帐出来后,虞柏舟愈发觉着不对,他豁然转过身看着素素,吓得素素啊了一声。
素素瘪瘪嘴,拽着柏舟的胳膊,憋着嘴,忍着眼泪弱弱道:“柏舟,我晚上再也不出来上茅厕了,怕妖怪吃人。”
“……”虞柏舟倒是很淡定,他问她:“素素,你觉着什么样的妖怪,只咬人,而不吃人?”
素素一时顿住,不知如何回答。她拿一双晶莹清澈的眸子看着柏舟,顿了片刻才说:“大师傅说,妖怪吃人不吐骨头。”
虞柏舟点点头道:“不是妖怪,是有人蓄意为之。”
素素惊讶,随即抿唇,神色一凛冽:“那些死了的士兵,好可怜……我习武的时候受伤,我娘都会心疼半天呢。那些士兵也是有爹有娘的人,他们爹娘得多伤心啊?柏舟,为什么会有人想杀人呢?”
虞柏舟看着她,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只道:“可能是为图某种利益。”
“凶手好残忍。”素素愤愤然,又问:“可是柏舟,刚才那伤口,不像是人为。师傅们教我认过很多兵器,也没见过有什么兵器能将人背脊上的皮肉撕开。”
柏舟拉着她走到营帐后,躲过一队巡查的士兵。待巡逻的士兵走远,虞柏舟才说:“素素,你跟我去找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