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偷偷地希望时间可以流逝得缓慢一些。
飞叶穿过耳畔,唐笑语缓缓阖上了眼。
——嗯,就这一会会儿便好。
——就当她在做一个短暂的梦。
***
日薄西山之时,飞七他们也带着满满的猎物回来了。与他们满满当当的猎筐相比,霍景却是一无所获,一看就是游手好闲了一整天,根本没去打猎。
看见霍景空空如也的猎筐,飞七露出古怪的神情。
霍景正了正衣领,道:“本王疲惫,无心打猎。今日,就这样回去吧。”
“王爷还是以身体为重。”飞七不敢点破,只得顺着霍景的意思说。
***
回去的路上,飞七一直用奇怪的眼神偷看唐笑语。
唐笑语察觉到他的目光,忍不住小声对飞七道:“飞七大人,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飞七连连否认,道:“没什么。只是……”他又偷看了一眼唐笑语,“笑语姑娘,你天生心肠柔善,模样又好,也许以后……有大造化也说不定。”
唐笑语一怔,嘀咕道:“哪里的话…什么大造化?飞七大人可别折煞我了。”
飞七在心底道:可不是?
前些时日,王爷便叮嘱自己去寻找唐笑语的父母双亲。一般的舞姬,哪儿有这样的待遇,值当王爷亲自劳心这些事?也就只有笑语姑娘有这样好的待遇了。
如今,他已有了些唐家父母的消息,只怕不日里,王爷便会让她与父母相见了。
再加之平日里的种种迹象,飞七可以肯定,王爷是动了凡心,开了窍了。只是不知道这仙女似的笑语姑娘,愿不愿珍重王爷的心意?
“笑语姑娘,咱们王爷虽瞧着不是个好相处的,但他待你还是极好的。”飞七咳了咳,小声道,“笑语姑娘便当他是面冷心热的吧!平日里也不必太过害怕。”
唐笑语讪讪的说好。
这一刻,她竟觉得飞七像极了那些操心闺女出嫁的老妈子,正想方设法地和旁人推销自己的亲闺女呢。至于想要嫁给她的那个贵女嘛……宁王霍景。
——不,已经够了,不能再多想了。
到此为止,才是最好的。
贪念越大,受的伤便越深。她不能再想要更多的了……绝对不能。
唐笑语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回去的路,显得有些漫长。众人各怀心思,但霍景的心情显见是好的,他的身上并无平日里的沉郁之气,眉眼也舒爽。
黄昏将消,霍景一行人在宫宇附近,迎面遇见了皇帝的卤簿。宫婢手持虹羽长扇,太监提着死气风灯,一列仆从浩浩荡荡。儒雅的帝王坐在腰辇之上,让霍景身后的人免礼平身。
“宁王今日怎么不好好歇上一阵?”皇帝笑问,“昨日射猎,众爱卿皆疲惫至今,你竟还出来趁兴打猎。”
“谢陛下关怀。臣确实有些疲累。”霍景答道。
皇帝点点头,目光一转,落到了霍景身后的唐笑语面上。他眯起眼,见笑语眉目如画,容色清甜,赞道:“朕记得此女!貌如梨花,清新脱俗。且那日太监疏忽,以致猎单出错,险些令宁王丢了脸面,还是这个丫头出来据理力争,力挽狂澜。”
“陛下记得不错。”霍景说。
“她倒是个忠心护主的,叫什么?”皇帝的眼底,有一分兴致,“朕听宋春山说,你府上有个宠爱至极的舞姬,擅长跳《金谷园》,舞姿动人,远胜朕的舞姬。不知,那舞姬是否就是这个丫头?”
霍景微微折眉。
天子问话,不可欺瞒。就算想欺瞒,也未必瞒得住。
于是,他道:“回陛下的话,此女唤作笑语,确实擅舞;不过,京中所传皆是虚言,笑语的舞,远不如宫中御坊司。”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道:“朕还与宋春山打了赌,说世上没有哪个舞姬比朕宫中的还擅跳。宋春山不服,还与朕据理力争。不过,这谁输谁赢,一试便知。恰好贵妃在行宫里闷的厉害,你叫这个舞姬准备一番,给贵妃跳个舞,解解闷。到时候,朕便可与宋春山决出胜负了。”
宁王府众人闻言,心底微惊。
这宋春山,当真是不要命了,竟敢与皇帝打赌。就算打了赌,宋春山敢赢吗?
——不,如果是宋春山,他未必会束手束脚。他生性放荡肆意,荒唐风流,什么事情都敢做。仗着贵妃妹妹独宠六宫,他在京中几是为所欲为。
霍景蹙眉,道:“笑语舞姿拙劣,不必当真比试,玩笑话罢了,陛下何至于放在心上?”
皇帝却不以为意,道:“不过是跳个舞罢了?何至于叫宁王这么为难。这输输赢赢,朕倒也不大在乎,横竖凑个乐罢了。只是贵妃近日里心情不畅,恰好你这有个厉害舞姬,便借朕拿去哄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