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长英骂:“放屁,天还亮着,你睡什么觉?马上给我滚出来!”
我跳到床上去,把被子裹到身上,外一慕容长英竟敢闯进来,我可以耍赖。
慕容长英在外面道:“探子刚回来,副将们都在父亲的帐中等你,你要睡,随你便吧。”
妈的。我急忙披挂整齐。
大帐里都是人,我进去,大家都站起来:“将军。”
我挥挥手请大家坐下,顺手拿起桌了的杯子喝点水,再把桌上的黄色纸拿来看:“军有敢入者,辄斩之!”我“扑”的一声吐出嘴里的水,急问:“怎么回事?快说,这是什么?”
慕容长英过来:“回大将军话,这是探马自玉门关处抄来的皇令,汉皇关闭玉门关,不准吃了败仗的兵士进关。”
我惊惶地:“这是什么意思呢?”
慕容长英不悦地:“镇静点,大将军。我想,这可能意味着刘彻不肯承认失败。”
我放下心来:“我还以为他要流放老李呢。”
慕容长英的脸色我真是没法形容,他声色俱厉地:“谁是老李?”
真夸张,才几天就忘了老李是谁:“李广利呗。”
慕容长英气得:“慕容菲!你还知道自己是大宛人吧?”
我白他一眼:“大宛人就不可以关心朋友了?”
慕容长英怒道:“朋友?你你你认贼……”他可能自觉那个词不太恰当,所以顿住了,不过相信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我不得不拍一下桌子:“放肆,慕容长英,这是对待上司的态度吗?”
慕容长英气得脸都白了:“上司,呸,狗上司!”
真是过份,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狗上司!我很想笑,可是那些个副将一个个面如死灰地看着我,我只得沉下脸来:“来人,将慕容长英拿下!”
副将们面面相觑,后来大约觉得非得有人来劝一下不可了,就开始七嘴八舌地劝我息怒,可是谁也没有要把慕容长英拿下的意思,我一看,我不息怒,势必要亲手去将慕容长英拿下了,我又实在拿不下他,所以只好挥挥手:“这次算了,下不为例。”
慕容长英的意思是,他还想继续“呸”下去,他的嘴被张大力捂住了:“将军,将军,算了,她倒底是你妹妹。”
我把那探马叫到自己帐中,问:“汉军处境怎么样?还有粮草吗?”
探马道:“这倒不十分清楚。”
我说:“再探。”
探马答应:“是。”
慕容长英问:“你还真关心那汉狗。”
我答:“是呀,你妹妹是狗上司,关心汉狗也是应该的,都是狗嘛。深更关夜的,你不好好睡你的觉,跑到我帐中来干什么?另外,希望你在外面报一声慕容长英求见大将军再进来好不好?外一我穿着睡衣被你看见了不太好吧?”
慕容长英问:“你有没有想过,刘彻不准他们入关意味着什么?”
我回答:“他们大约就得在外面露营了吧?”
慕容长英问:“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呀?”
我说:“我是装傻。你说那意味着什么呢?”
慕容长英道:“显然刘彻还会增兵来犯呀!”
我说:“真聪明,我怎么想不出来这么聪明的想法呢?二百年前我就知道汉皇还会增兵,这还用你说。废话!”
慕容长英脸又变红,半晌才道:“我们应该马上报给圣上。”
我想了一会儿:“等父亲回来再说吧。”
慕容长英道:“你不认为此事很急吗?”
我想了一会儿:“不,等父亲回来。”
慕容长英问:“不会殆误战机吗?”
我答:“不会,汉人筹集粮草最快也要半年,你放心吧。”
慕容长英道:“我们为什么要等他们准备好?我们应该主动出击,趁他们没准备好,将他们一举歼灭。”
我眨眨眼:“把老李杀掉?”
慕容长英道:“你倒底是大宛人,记得吗?你的父母兄弟朋友亲人全在大宛,知道吗?”
我回答:“不,汉人有的是人,杀掉几个败兵,没有用处。”
慕容长英问:“怎样才有用处?”
我想了许久:“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告诉我一只螳螂怎么挡住一辆车?
我恨这种感觉,但是,真相是这样的。
父亲很久都没有回来,不仅他没有回来,连毋成老头都不见了,那么大个营地一时竟只有我同慕容长英主持。父亲虽然只是去了不远的郁城,但也算是擅离职守,他回去一天两天还可以,时间长了,我有点心惊肉跳,不会出什么事吧?
慕容长英一次次将公文送到我面前,我看一眼:“你提个意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