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关了电视,睡了。
梦中,手术还在继续,是周道在做手术,启珊很自觉地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眼
睛不敢看手术伤口,只听着剪子刀子“咔嗒咔嚓”,还有血落地的声音,夸张的“滴
嗒”声,简直要让人发疯,启珊咬着嘴唇:“一定是个梦,快醒过来!”心里尖叫着
快醒过来,一边觉得那血一直流一直流,直流到自己脚底下。
启珊狂挣一下醒过来,全身僵直酸痛,心脏跳得要掉出胸腔。
启珊摸索着打开灯,吓死人!
该死的周道,找个人看不到的地方自己安安静静地去死吧!
不知道是不是周道那样无声地消失了,启珊仍会被自己的噩梦折磨。启珊看看
表,不过十二点钟,已经梦成这个样子,看起来,是真的把周道挂在心上。
启珊叹口气,既然醒了,就为周道做点什么吧,反正也睡不成了。
启珊再次打电话给夏梓行,这个时间,夏老大应该还没有睡。
梓行接电话:“又想起什么了?”
启珊苦笑:“我现在成了鸡婆婆了,咯咯嗒咯咯嗒的。”
梓行问:“睡了?”
启珊道:“噩梦惊醒。”
梓行在那遥远的地方,听见启珊这幼稚的坦白,笑了。
启珊道:“梦见周道受重伤,在做手术,血流一地。”
梓行沉默地等待。
启珊终于说:“我知道你说的对,那个漂亮小子不值得,但是,那孩子被人追
杀,在医院里又被人刺了一刀!”
梓行有点诧异:“在医院里被人刺一刀?什么时候的事?”
启珊道:“今天下午。”
梓行沉默一会儿:“你不用担心,我替你留心周道的安全。”
启珊顿了一下,差点不相信事情可以这样轻易解决,有个有力的朋友真是好,
而且梓行决不罗嗦。
梓行在那一边微笑了:“你不用谢我,周道成功,对我有好处。”
启珊“啊”了一声,松口气,她不喜欢那种好象平空拣到钱包那样的好运气,凡
事有个原故,她才觉比较可以接受。
梓行再笑,从电话里都能听出来启珊的意思,这个年纪不小了的女人,真是天
真到可爱的地步。
可是不涉及人际交往,她又精明得很,就是那种不通事故的聪明人吧?
其实隔了那么远,梓行的手伸过来是有困难的,可是夏梓行答应了她。
启珊回到自己的被窝里,慢慢地觉得空气中有一股温暖的气流在缓缓舒卷,连
这个孤独寂寞的夜都变得有一点点温馨了。
半梦半醒中,启珊忽然又想起,咦,为什么梓行只是奇怪周道在医院里受的那
次伤呢?灵光一闪,莫不是前一次的袭击是梓行安排给那位女高官看的?想得太多
了,启珊微笑,笑自己想得太多了。
睡吧。
启珊仍一大早起来就去看周道,可怜的家伙,这下子,真的伤重了,再一次做
过手术后,脸色很苍白,见到启珊只会无力地微笑,说一句:“你来了。”都要喘口
气。
启珊道:“当初黄盖被打屁股,不知是不是也象你这么惨。”
逗得周道笑了,然后,那漂亮小子痛得闭上眼睛。
启珊后悔:“刀口痛吧?唉,忘了,这个时候讲什么笑话!”
周道睁开眼,微微笑:“唱歌给我听吧。”
启珊被点到死穴:“恶!不行,我跑调。”
周道笑道:“我喜欢就行。”
启珊气道:“你喜欢屎。”
周道说:“我喜欢你。”
启珊气笑了:“那你娶了我吧!”
周道微笑说:“等我的事完了,我就娶你。”
启珊想笑,但是笑不出来,半晌,叹口气:“周道,你哥哥下场赌,当然知道
会有这个结果。”
周道不让她说下去:“我知道,我知道,可他是我哥哥,我爸爸也是我爸爸。”
启珊无语。
只觉得悲凉,被人出卖也没觉得这样悲凉,启珊竟为这个微笑着的小子的身世
感同身受。为什么?为了这个小子漂亮吗?
深雪说,只是漂亮是没有用的,可是别的什么再加上漂亮就极有杀伤力了。周道除了漂亮,还有一点好处,他爱自己的家人。
就这么一点好,可是让启珊感动。
周道用虚弱的声音要求:“唱歌!”
启珊道:“去死!”
周道微笑:“唱歌!”
启珊打开小收音机给周道听,周道听着小收音机轻哼,启珊奇道:“唱的什
么?你爸爸是个混球?”
周道笑而不言,启珊只得自嘲:“他妈的,我太老了,欣赏不了这种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