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道:“初中就几乎念不下去,高中勉强毕业,被家人送到巴黎去学美术,一
直没毕业。”
启珊几乎尖叫起来:“在巴黎学美术?那是什么价钱?”
周道懒懒地笑。
启珊势利地问:“令尊是哪一位?”
周道苦笑:“他已经被人民政府枪决了,一起死的,还有我那自幼品学兼优的
哥哥。”
启珊立刻想起一个人来:“你,你是他的儿子?”脸色都变了。
周道笑:“喂,我被证明无能无罪,你不用这个脸色吧?”
启珊年纪大了,立刻开始算计,原来这个孩子不是她想象的那种人,那么,她
有什么可以换给这个漂亮孩子的呢?钱?这孩子是见过大世面的,她的那点钱给他
零花也不够;安慰?家破人亡的人需要什么安慰?他需要埋葬过去,需要疗伤,而
她,也是个疗伤中的人,她有什么能力安慰他?温柔体贴?她宁可留给自己;爱
情?她还有爱吗?既然没什么可给这个孩子的,那么,她也不打算接受这个孩子给
予她的快乐。
免费的东西,从来都是最贵的。
启珊笑问:“打算去哪里滑雪?”
周道问:“你不打算招待我了吗?”
启珊道:“一定尽地主之谊。”
周道看了启珊一会儿:“我还是年轻了一点,太冒失了。”
启珊被责备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周道……”
周道奸笑:“你总得陪我去滑雪吧?”
启珊回答:“当然当然。”犹豫一会儿,终于问:“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周道看看启珊:“什么也不用,借你的肩膀给我歇歇。”
启珊扬扬眉:“嗬,我也累了,也想找个地方歇歇脚。”
飞机落地,有人接站,一块牌上写着“宋启珊”,启珊过去笑道:“老李,你敢
是不认得我了,还写这么大块牌子!”
老李笑道:“老大让我来接你,小的怕您贵人多忘事,外一没留神接不到你,
死罪一条。”
启珊笑:“老李,你越来越会讲话,夏梓行竟派你这样重要人物来接我,如何
担当得起?”
老李笑道:“老大让我同你说,他实在出不了门,请你担待些。”
启珊问:“他怎么了?”
老李道:“眼睛差些没让梓为打瞎,做了手术,不能出门。”
启珊半张着嘴,目瞪口呆,老李微笑:“想不到梓为真下得去手,他大哥把他
养到这么大,大到他有能力咬人了,他就真的咬人了。”
启珊道:“老李,梓为不是那样的人!”
老李“哼”了一声:“那是我老眼昏花了,二步远就看不清那小子是不是我从小
看到大的梓为了!”
启珊道:“就算是梓为,梓为一定是有原因的,老李,你真是把他从小看到
大,他是什么样人,你不知道?”
老李闷声不响。
启珊这才回头介绍周道:“我的同事,小朋友周道。”又同周道说:“老李,叫
李哥。”
周道伸出手来,老李一只手握了一下子:“不敢当,我就是司机老李。”
上了车,启珊说:“先送周道去找个住处,我去看看梓行。”
老李自倒后镜看启珊一眼:“老大吩咐,你要是需要的话,他有现成收拾好的
房子。”
周道也不推辞,笑嘻嘻地看着启珊,启珊只得苦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老李将周道送去一栋高层的顶层,然后送启珊:“那小子,我为什么看着眼熟?”
启珊苦笑:“别提了。”
老李道:“看着不象好人。”
启珊笑道:“他长得好,不是他的错。”
老李道:“男人要是靠脸吃饭,一定是错了。”
启珊道:“面孔与智慧都是父母给的,懂得善加利用,没什么错。”
老李辨不过启珊,只得象老父亲一样罗嗦两句:“小心别吃了亏。”启珊笑。
可爱的老李。
看望过梓行,启珊回家,给周道给个电话问侯他:“怎么样?住得还好?”
周道懒懒地:“还好。不过,我认得你那个司机。”
启珊一愣:“谁?”
周道说:“你那个傲慢的司机,有一次,我去找我大哥,看见他在外面等,吃
过一顿饭回来,他还在等。现在他倒不屑于同我握手呢。”懒懒地笑。
启珊“哦”了一声,笑他:“旧时王榭堂前燕……”
周道回答:“不,启珊,我是同你说,这个人,如果同我大哥扯上关系,就是
个危险人物,且他本身也面临危险,明白吗?启珊?”
启珊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