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之大,别的事物,别的好感觉,无出其左。
张社赶来,见启珊独坐无相亲,已知杨杨碰了钉子,立刻过来陪笑:“杨杨烦
到你了?”
启珊挑起一只眉毛:“你这算什么意思?”
张社道:“我见杨杨有悔意,你又那样留恋同他在一起的日子。”
启珊讽刺他:“做小型上帝的感觉真好。”
张社问:“你拒绝了他?”
启珊黯然:“不,他并不真的想回头。”
张社问:“他没背根棍子,跪在地上请罪吗?”
启珊笑了:“他只是把棍子收起来,问我‘要是我不打你,你会谢我吗?’”
张社说:“靠。”
酒过三巡,启珊大着舌头:“我要回家了。”
张社道:“我送你。”他还清醒。
启珊说:“不用。”一边走了个奇妙的之字形,并且自知出丑,停下来看着张社
笑了。
张社过去扶她:“笑,多难过,也只是笑笑。”
不,当年不是的,当年同杨杨在一起,将一辈子没流过的眼泪全流出来,总是
大哭,受了委屈就大哭出来,仗着杨杨的宠爱,大声哭,发泄所有不满,对杨杨,
对别人,对生命对世界,所有受的气都出在杨杨身上,让杨杨哄。启珊笑笑,她只
是笑笑,因为她面对的不是她要的那个人。
只有杨杨能让她哭。
一早清醒,头疼。
醉不仅不解决问题,还增添问题,下次再喝,不如自己掌嘴,据说疼痛能使身
体分泌内啡肽,一样过瘾。
醒,是因为电话响,虽然启珊听见电话响,并被惊醒,那并不等于她会去接电
话。电话上留下的来电显示,是她不认识的号码,所以,她安心地去吃她的早餐。
二十分钟后,传来敲门声,启珊一边喃喃咒骂,一边套上家居衣裤,从猫眼看
到是两个警察。
启珊的第一个反应是:张社这个小子出事了?
第二个反应是:我的公司漏税了?
第三个反应:是真警察吗?
启珊问:“找谁?“
警察同志回答:“宋启珊吧?”
启珊半迟疑地:“可以给我看一下证件吗?”
证件举在猫眼前,启珊打开门:“找我?什么事?”
高一点的警察说:“昨晚八点,有人在AB大厦跳楼,我们从他的身上发现这个
信用卡,你认得吗?”
启珊接过来看,淡蓝色的小小卡片,翻过来,背面纸条上写着“杨杨”二字。
启珊抬起头:“是杨杨的?”她笑:“是杨杨?开玩笑?”那种奇异的笑声,象从
颤抖的喉咙里被生生挤出来的,听得人头皮发麻。
启珊捂住嘴,半晌又说:“你们在开玩笑!”声音已沉静不少。
警察说:“杨杨在本市没别的亲人,你是他前妻,能否同我们去辨认一下尸体?”
启珊无助地看着两个警察,不知该做何反应。
怎么会?昨天,杨杨还来到她面前,要求回头。怎么会?死了?虽然她说过再
也不想看到杨杨了,但是真的再也看不到杨杨了?
从今以后,再也看不到杨杨了?
眼泪“唰”的一下落下来。
启珊点点头,一边用手指不住地围追堵截失控的泪水。
上帝啊,这不是真的。
警察等着。
启珊慢慢地收干她的泪,轻声道:“我去换件衣服。”
再出来时,人已沉静。
静静地说:“杨杨已另有结婚对象,不过她有孕在身,还是我去吧。”
盖着白布的人,眉毛上结着一层霜。
启珊直觉反应是:“他会不会冷?”
走近去,一时间启珊竟松了口气,这个人怎么会是杨杨?那种发灰的脸色,那
种陷下去的两腮,还有半张着的嘴。
启珊摇摇头:“不,不是杨杨,一定是拿错了信用卡。”
启珊回头去看,别的人却只是默默,半晌有人说:“再看看。”
启珊再看,半张的嘴里隐隐能看见一颗补过的牙齿,启珊伸出手想去拨开他的
嘴唇看仔细,指甲一触那冰一冷的肌肤,立刻一个寒颤缩了回来。
那颗牙齿,是启珊陪他去补的,骑车子不小心摔在地上,牙齿磕在车把上,掉
了半边,当时血如泉涌,启珊吓得手软。
鼻梁上有一道横纹,杨杨做鬼脸气人时喜欢禁一下鼻子,鼻梁上有道横纹,启
珊曾替他揉了又揉,希望能抚平岁月的痕迹。
那么,这个躺在停尸房里,一坨冻肉般丑怪的东西,真的是杨杨?
启珊慢慢自那具尸身上看到杨杨的影子。
启珊想握住杨杨的手,让泪水倾泄冲刷她所有的悲痛,杨杨那只手,却冰冷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