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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少帅的金丝雀(1)

[穿越重生] 《穿成少帅的金丝雀》作者:后紫【完结】

文案:

沈南瑗追的小说烂尾了。

一直等着女主反击的沈南瑗看到她被一颗鱼丸噎死,在评论区怒炸了一回,大型脱粉回踩血腥现场。

然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着一身粗布蓝裙站在泷城门口。

脑海里响起:“你能你上。”

“……”

传闻,泷城有一美人,身娇体软,智谋过人。

殊不知,她只是某人笼中的金丝雀。

穿书的沈南瑗看着邪魅一笑的杜少帅瑟瑟发抖。

去你妹的金丝雀,要做也是做新时代的独立女性。

沈南瑗:“你知道我才多大吗?你个死色胚!”

杜少帅看了看自己的手:“确实不大,还得再好好养养!”

内容标签: 时代奇缘 甜文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南瑗 ┃ 配角:杜少帅 ┃ 其它:打脸虐渣睡少帅”

作品简评:vip强推奖章

沈南瑗穿进了一本名为《少帅金丝雀》的小说。面临一言不合就被大和谐的命运,为了自保只好奋起反抗,逃跑挣钱两不误,一不小心就成了小富婆,然后她发现男主画风不大对了。强取豪夺之下,宠妻路数层出,上演一幕幕欢喜冤家的闹剧。本文轻松诙谐,立意新颖,文笔流畅。剧情跌宕起伏,环环相扣,有畅快淋漓的虐渣打脸,也有温馨动人的爱情友情,值得一品。

第1章 你能你上

“……他粗暴地扯开了她精致的旗袍,用粗糙的手掌使劲蹂|躏着她洁白如玉的肌肤,若往常他这样,她一定会哭着求饶,可今天被压在身下的人竟悄无声息的,他触了手去摸,那高耸的胸脯竟不再起伏……”

此时,沈南瑗脑海里浮现的是微博截图热转文《少帅的金丝雀》的结局。

此文全长五百万,沈南瑗看了二十来万字,深深被剧情所吸引,一口气订阅了全文,直接跳去了结尾,结果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被少帅囚禁的金丝雀还没进行反杀,晚饭吃了一颗有毒的鱼丸,房事猝,全剧终。

毒死之突兀,完全没有任何铺垫,别说男主一脸懵逼不知道下毒的人是谁,估计连那个臭不要脸的作者也不知道。

然而作者却在底下说,小说就这样大结局了。

原本只想看个肉爽肉爽的文,却没想到是这么个堵心烂尾结局。

沈南瑗彻底炸了。

在文下愤怒留言:‘作者粉转黑,江湖不见’!

一转眼功夫附议楼层从1加到了10086还在往上加,她那条留言高高飘在了首页,甚是壮观。

直到关了电脑上床睡觉,沈南瑗都还觉得心塞。

天完全暗了下来,房间里的小夜灯却忽然飞快闪烁了两下。

沈南瑗陷入了深度睡眠——

天光透亮,光线直照的刺激感让沈南瑗抬手挡住了眼睛。等她适应了光亮往前看时,却突然像是被定住了。

她面前的是块巍峨壮观的石牌坊,上有对联:日月垂光星辰昭卬、山泽通气风云会时,中间则是浓墨重写的泷城二字。

“我……一定是没睡醒吧。”沈南瑗盯着泷城二字睁眼闭眼,却仍是没有改变。甫一低头又看到了身上绝对不属于她那个时代的粗布蓝裙,还有垂在胸前又黑又长的麻花辫。

她伸手拽了拽,一阵头皮发紧。

“嗳,让让,让让,姑娘别堵着道儿啊。”

“老板住店么,还是要用饭啊,咱们这刚从沪城新来的大厨,包管你吃到正宗的本帮菜~”

周遭形形色色,吆喝声,时空如同错置。

沈南瑗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过往的行人进了城里,她目光怔怔看着皙白手腕上那只通体翠绿的玉镯子,而不是原来她忍痛买来的卡地亚手镯,“这是……”

她还是没有癔症过来。

“穿书,惊不惊喜?”那微是尖细的女声伴着回音生出一股阴恻感,“攻我首页,毁我声誉,沈南瑗,你能你上啊。”

“!!”脑海中轰的一声,直炸的她心肝乱颤。沈南瑗一回头再看那石牌坊,头皮兀的发麻,内心一万句mmp都不足以表达愤怒之情了。

“小哥,现在是几几年?”沈南瑗仍旧带着一丝期颐,随便拦了个人问。

“万立6年。”

沈南瑗微微晃了身形,再环顾四周,不禁悲从心底而来。

难怪她越看越觉得眼熟,这可不就是书里开篇金丝雀被接回家的场景么!

满心以为父亲还惦念亲情的金丝雀被接到城中,才得知父亲的目的是让她嫁给泷城杜督军心智残缺的大儿子杜聿航,开启了苦逼女主的模式。

“多谢。”她仓皇道了声谢,想也没想转身就逃。开玩笑,留下自己去体验这变态的剧情吗?当然是从源头扼杀!

她跑了,剧情就无法展开,就不会碰到杜督军行事乖张又变态的二儿子杜聿霖,更不会被囚禁PLAY了好么!

此时天近黄昏,路上多是些穿着长衫马褂的行人,也有如她一般穿着布裙的女子。

衣裳用的料子多是宝琳公司前年刚推出的新式布料,这料子价格不贵,且不褪色,一上市便获得了大多数人的喜爱。

她这一身粗布蓝裙,是原主那好继母寄到乡下的料子做成的。

就这么几块破衣料,原主便以为她那个好继母可以亲近。

沈南瑗却不能苟同,这般老气款式,也亏得原主肤白貌美,艳若桃李,是泷城难得一见的美人,这才能够轻松驾驭。

可转念一想,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落了个被囚禁的下场。

沈南瑗忍不住喃喃自语:“红颜祸水啊!”

沈南瑗现实中是个雷厉风行的时尚女主编。

她很快就冷静下来,觉得凭着自己的能力即使在这个人吃人的年代也一定能活到寿终正寝。

可这世道并不太平,她得事先想好了落脚地。

像是映证她的想法。

大街的另一边忽然就传来了骚乱的声音,先是走的好好的人,慌乱地往回跑,接着便听见砰砰的几声。

沈南瑗的第一反应是有人放炮了,可街边的小贩慌里慌张地收拾东西,一看就不是放鞭炮那么简单。

“杀人了,杀人了——”

她慌张地跟着人群退到了街角,才退了两步,便发现街的另一边列队跑过来了一小队穿着军装的士兵,个个的手里都端着长木仓。

还有一人最是威风,军装的样式也和其他的小兵不一样,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手里捏着短木仓,朝着她的方向,抬手就是一木仓。

子弹仿佛擦在她的耳边过去,她的耳膜嗡嗡作响。

沈南瑗打电影上看过更为震惊的场景,可电影毕竟是电影,有画面感,却不能身临其境。

而现在,她整个人都懵掉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把短刀突兀地抵在了她的喉间,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心里只有两个字——我去。

用倒霉这两个字,根本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遭遇。

沈南瑗大脑当机了片刻,当即选择自救。

她斜到了背后人的性别,合着他狂乱的心跳,颤抖着声音劝说:“大哥,有话好说。”

“别废话!”背后之人厉声道。

“都这种要命的时刻了,我肯定不说废话,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沈南瑗生怕他不相信,眼看骑着马的男人越逼越近了,硬逼着自己示弱出了哭腔。

她的声音本就纤细柔美,听的背后之人不由就心软了半分。

可他这时哪还有时间可怜别人呢!

抵在喉间的短刀,比之方才,似乎轻力了不少。

停顿了片刻,沈南瑗接着说:“大哥,你肯定比我更了解追你的是什么人!我跟他又不相识,他要是个残暴的性格,又怎么会管我死活的!”

他眼睛里的凶光直射,压低了声音,“放心,全城的百姓都看着呢!他杜聿霖就算残暴,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只要我一出城门,我便放你自行离去。现在,你只哭便好,哭得越惨越好。”

谁?

杜聿霖!

沈南瑗一颤,在这紧迫的时刻,浮现在她脑海里的居然是原书里对他的一段描写——

“杜聿霖同那交际花说笑,不经意似的攀上了她纤细的脖颈。她顿时笑了起来,那笑灿烂极了,心想着众人都说惹不得的杜二少也不过如此。可她的笑片刻就凝固在了嘴边,这是她晕过去前的最后一个表情。杜聿霖一手砍向了女人的脖子,接过了副官递来的帕子,将手指擦拭干净,嫌弃地扔了出去。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投怀送抱、自以为是的女人,并不是所有的漂亮女人都适合做细作。”

沈南瑗能说自己是吓哭的嘛!

眼前,英俊帅气的军官跨下了马,蹬着黑亮的皮靴,一步一步地踱到了她的正前方。

沈南瑗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不是为了他军装包裹下的结实大长腿,而是为了自己即将不保的小命。

作为一个有可能活不了一章的女主,她突然深感悲伤。

杜聿霖停下了步子,微微抬眉,顷刻间便有了决策,他淡淡地开口,不容人反驳地说:“开木仓,这女人是他的……”同党!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沈南瑗便急急地打断了他,哭的梨花带雨:“少帅,你总算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少帅救命啊!”

“原来你是杜聿霖的手下,怪不得方才想劝我投降!”背后之人气急败坏地说着,抵在她喉间的匕首,顿时划破了她如雪的肌肤,渗出了鲜红的血粒。

这就好玩了。

原想栽赃的杜聿霖,反倒被栽赃了。

那些听见他吩咐纷纷端起木仓的士兵,面面相觑。

他杜聿霖虽以残暴闻名,但对待自己人却从不苛刻。

若今日传出他抛弃自己人的名声,恐怕会寒了很多人的心。

杜聿霖这才打量起眼前的女子来,她的眉目如画,唇红似妆,一张妩媚的小脸煞白煞白,想来是因为紧张。

他起初断定了此女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想着故意说她二人是同党,只等那细作慌乱,可如今,他并不会这么认为了。

杜聿霖扬了下嘴角,慢慢地把手木仓扔到了地上。

他褪下了黑色的手套,妥协似地举起了双手,“我放你离开,你放了她。”

“我怎知你是不是在诓骗我?”

“我堂堂杜家二少,何时说话不算话过?”

一前一后两个男人,隔着她讨价还价。

沈南瑗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却在这时,她瞧见杜聿霖的眼睛悄悄地往左边移动了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的判断对错与否,赌|博似的头往左偏。

千钧一发的时刻,杜聿霖随手甩出的一柄飞刀像方才那颗子弹一样,擦着她的脸颊飞过。

速度之快,连眨眼的反应都来不及做出。

沈南瑗的眼泪都被吓回去了。

作为一个大难不死的女主,她在想大难之后很可能也难有后福。

第2章 善哉善哉

挟持沈南瑗的男人瞪着眼睛在地上没抽搐两下就死了。

刀子直接穿过脖子,很是凶残。

沈南瑗吓的连表情都不会做了,垮着嘴角,却掉不出一滴眼泪。

她刚刚脱离桎梏,浑身虚软的厉害,脚如同不是自己的瘫软在地。

若说前一秒钟还有宏伟的志愿,她要做民国最时髦的女性。

这一秒钟就感谢上苍,女主光环强大,没有让她横死街头。

沈南瑗瞥了眼那个没有温度的男人,感受到他如炬般的目光,忍不住一阵又一阵的头皮发紧。

杜聿霖因她匆匆的一瞥,微微挑起了眉。

眼前这个丫头,虽然脸色苍白,可看起来并不像完全受惊吓的模样,倒像是在强忍着一丝怒意?

这就有意思了……能成功地猜测到他的意图,又对他的行为饱含着怨怒。

他接过了手下捡起来的木仓,这把勃朗宁跟了他多年,从不离身,这是头一回受人威胁,而扔到了地上。

而且,与其说他是受到了那个细作的威胁,倒不如说是受了眼前这丫头的威胁。

他缓缓地蹲下了身子,视线与她齐平,那一双美丽的眼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湿漉漉的……嗬,假装无辜?

“谢、谢二少,救命之恩。”沈南瑗说得心底老大不情愿,与他的目光对接了一下就闪躲开去,不料却被一冰冷物件抵住。

杜聿霖用木仓挑起了她的下巴,逼迫自己与其对视。

沈南瑗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死变态,却又不得不迫于形势,向他看了过去。

少女的眼眸又黑又亮,杜聿霖从她的眼眸里看见了他自己,那两分浅薄的笑意森然,他并未开口。

“少、少帅准头真好。”沈南瑗很是尴尬,连咬牙切齿的劲头都没了,她拽紧了自己的小包袱,献媚地说:“有少帅坐镇泷城真是百姓之福,承蒙搭救万谢不辞。”

她麻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匆匆鞠躬了两回就打算开溜。

杜聿霖又慢慢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浮灰,冷冷开腔。“带走。”

沈南瑗的表情没绷住,顿时垮了下来。

她不似城里姑娘的浓妆粉黛,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累赘饰物,反而将那姣好面盘衬托的清丽脱俗。如今看来,即使紧皱着眉头,也不见一丝的做作。

杜聿霖余光瞥见,心底一种古怪的感觉油然而生。

沈南瑗的心沉到了谷底,她被人推着前行。

杜聿霖这意思是把她当成那人的同谋了?

沈南瑗一时片刻猜不透这蛮人的心思,想着还要跟他接触,顿时遍体生寒。

那人最后的眼神让她生出一股不祥预感,头顶光圈的不止杜聿霖一个,男女主定律,见面就跟吸铁石一样……还会过电。

言而总之无非就是——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天,她好特别。

夭寿——

沈南瑗回想起刚才的情形,顿觉失策,未来人生一片灰暗。

大概人在面临重大危机的时候,脑子会特别灵光一点,沈南瑗走了还不到半里路就突然有了主意,急冲冲地喊了一声:“少帅。”

杜聿霖正在思忖今日的事情,冷不防被吓了一跳,稍稍回正身子才从马背上回身看人,就看到了一张被眼泪糊满了的脸。

沈南瑗的手私底下都快把自己大腿根给掐肿了,才营造出自己想要的效果,可怜兮兮地说:“少帅,少帅,我跟那人真的不认识,就是无辜被他劫持的!求少帅饶命放了我,我保证再不出现在少帅面前,给您拖后腿!”

她演得卖力,最后一句更是发自肺腑,那双眼就愈发诚挚,像春雨浸润过一般的莹亮,即使那一脸狼狈都掩不住。

杜聿霖居高临下睥睨着,良久,在那期待的眼神里忽而轻笑了一记,“被我抓的人十有九个都这么说,可他们没有一个是真正干净的。”

沈南瑗对上他那似乎在说“你猜我信吗”的眼神,彻底哑了声,像霜打了的茄子蔫了吧唧的。

杜聿霖在泷城那鬼见愁的名号不是白得的,在别的熊孩子上蹿下跳掏鸟蛋趟泥河的年纪,杜聿霖就单枪匹马挑了个土匪寨子,理由是对方劫了他从黔北运来的宝马。十三岁时一战成名,上了战场屡立奇功,因此受到杜督军偏爱,偏生还长得异常俊美,和那强大到变态的实力——总之,主角光环令人发指。

落在他手里意味着什么,沈南瑗即便有过心理准备,也禁不住身子发颤。

杜聿霖瞥了一眼,什么也没说掉转了马头朝前走了。

日头还没落,沈南瑗就被带到了督军府,这一道走得她两腿酸软,让她痛恨原主‘娇弱’,愣是没想到自己在杜聿霖下马的时候竟昏了过去。

杜聿霖用马鞭一拄,手下就正好扶住了沈南瑗,压根没让她近着身,不过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却是幽深几许。

“二少您回来了,太太那边说等您回来让过去一趟,您看现在是?”府里的下人候着了人,过来通传。一面说着,一面忍不住好奇往杜聿霖身后瞧,顿时两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杜聿霖不满他窥视,身子侧了侧,正好挡住了他视线。

那下人就不敢再多看一眼,立马让了道请人过去。

这一背身,整个督军府都快传遍了,二少带回来个女人。

要知道,杜聿霖在女人那方面就过得跟寺庙里的苦行僧一样,还从没有人能入得了二少的眼。

可这次带回来的女人,美得跟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似的,赛雪的肌肤上残留着被用力抓握过的痕迹,即便是昏迷眼角还挂着晶莹泪珠,种种迹象都像是表明是自家二少强抢了良家少女,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往强取豪夺上靠。

而传闻里卖过花还是河边浣过沙的正主直到天色完全黑了才幽幽转醒了过来,入目就是极简的房舍,一眼望尽,角落还堆了一摞又一摞高高的柴火。

“……”不知为何,沈南瑗是松了一口气的,如果醒来是在杜聿霖的房间那才叫惊悚。

“杜聿霖肯定是把我当成那人同伙了……”沈南瑗自言自语,又觉得自己运气背极,明明是逃命怎么就撞了杜聿霖手里,还倒霉的跟什么细作扯上关联。

那细作一死,自己就成了头号嫌疑,指不定杜聿霖会怎么刑讯。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动静。

“少帅。”

听着门外的恭敬声音,沈南瑗急出了一脑门的汗,小脸也煞白煞白的,偏偏脑子就跟当机了一样一片空白。在听到那人哼应后,出现在窗户上的投影,沈南瑗身体先做出了反应,继续装昏死。

“她一直没醒过?”

“没有,而且二少没说要怎么处置,所以……”看守的回复。

杜聿霖摆了摆手,让人退了。

手下人私下面面相觑了一眼,想到白日里府里传言,退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沈南瑗过了很久都没再听到动静,整个人僵硬的厉害,却还是一动都不敢动,差点没给憋死。

最后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南瑗悄摸地睁了一只眼,就看到对面方桌旁的男人挑了挑眉,似乎是嘲讽自己怎么不装了。

沈南瑗起了恼意,也不知他在那儿看多久了,自己这副样子在他看来一定很蠢,她气闷地坐起来,“二少,我真的是无辜的,您就放我回家吧。”

“你的表现可圈可点。”杜聿霖拿了一方手帕,把落了灰尘的方桌擦了又擦,不一刻那帕子就瞧不出本来颜色,随即就被弃之如敝履。

沈南瑗看那帕子有点眼熟,再一摸,发现自己原来擦汗的那块不见了,“……”对她,同书里金丝雀一幅作废的墨宝都要收进百宝箱是完全截然不同的态度,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说说吧,交代的越多,你活命的机会就越大。”

她能……交代什么!她来这个鬼地方,连半天都没到。

沈南瑗咬着下唇,表情苦巴巴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刚从乡下来的,就是路过,谁知道那么倒霉就被挟持了,幸亏少帅把恶人击杀,少帅的救命之恩,我感激不尽!”

“什么都不知道的乡下毛丫头,却能知道我?”杜聿霖眉眼含着意味不明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我耐心不多,也有的是法子让你吐露实情。”

沈南瑗一双圆溜的杏仁眼此刻瞪得更圆了,惊恐一览无遗,她是当真信杜聿霖会对她施刑。

因为他变态啊!做人一点都不善良。

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这一开了头,白日里一直忍着的委屈再也收不住,“我知道你有什么稀奇的,你也别小看乡下破地方,我平日里都有看书的。”

“戏文里不也是这么演的,你不救我,我只得自救,这还有错了么!”

“我看过你的画像,认识有什么稀奇的!”

沈南瑗一边哭一边说,说到最后哭得更惨了。

杜聿霖身体微有僵硬,只是隔着点距离,何况沈南瑗正沉浸在悲痛中根本没发现。他哑着嗓音不耐烦道,“哭什么!”

沈南瑗也不管,哭得既委屈又伤心,本来么,她好好地想追个文,烂尾了不说,还被迫穿了苦逼的金丝雀女主。

泥煤,要不是她神经够大,她早就一头撞死,直接大结局了。

她哭到最后打起了哭嗝,一下冲散了那气氛里的悲戚。

她也不想的。

杜聿霖:“……”

“现在就哭,一会儿我保证你哭的更伤心。”杜聿霖的语气冰寒,可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对这丫头偏就多了耐心,就像是进门的时候想看她能在地上装多久,又譬如现下她哭成个花猫似的,却愈发觉得她有意思了。

再往前说,就是带她回府,也出人意料。

往常这种情况,不关她进军政府的大牢,也是随意找个地方关押。

完全不知道杜聿霖此刻想法的沈南瑗也就是伤心了一下子,就开始寻找时机。

她余光里一边悄悄瞟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娇小的身躯。

她惯会看人脸色,打刚刚开始为自己辩白,就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挪到了他面前,似乎是要面对面控诉。

沈南瑗瞅准了时机,故意软了身子似的往杜聿霖的身前一扑。

杜聿霖抬手就挡开了。

他并不把她那身娇体软的重量放在眼里,但少女身上的香气扑鼻。

这种香气竟不似普通女人身上的胭脂味那么冲鼻。

他不自主就蹙了下硬朗的眉峰,方才本能挡开的反应过去,现在手掌心里似乎还有那柔软的触感。

沈南瑗趁他走神,下赌注似的猛地迫近,在他不置信的瞳孔里倒映出自己手刀利落砍下的样子。

她一击得手。

阿弥陀佛,那个善哉善哉。

沈南瑗同时在心里默念着:希望女主光环继续强大。

作者有话要说:沈南瑗:杜聿霖,我劝你做人善良一点!别仗着自己有男主光环,就胡作非为!!!

继续红包啊啊啊

另外哈拉一句,民国架空文哈,不要纠结时间和地名,都是我胡诌哒

第3章 沈三小姐

沈南瑗揉了柔手,刚刚劈下去的力道,震的她手掌发麻。

“这也怪不得我,我跟你耗不起,咱们以后可千万别再见面了!”

她用足了力道,深怕打不昏他,这会儿却担心真把人给打死了,颤巍巍伸出手探了探他鼻息,发现有进出的气儿才彻底松了口气。

可整个人又被一股力道定住,正是从手腕传来。

沈南瑗惊得差点魂飞魄散,低头才发现是杜聿霖刚才昏过去前抓着了自己的手腕。她费了老大劲儿才扒开,当即抓起自己的包袱就跑。

幸好,书里对督军府有详尽的描写,她略微回忆了片刻,知道柴房紧挨着厨房。

而为了采买方便,厨房的后面有一道侧门。

天色刚有点暗下,远远飘来饭菜香,沈南瑗咽了咽口水,一刻都不敢停地往侧门的方向逃。

好在正是饭点,厨房的下人们各司其职都在忙绿着。

沈南瑗主角光环上身,完美避开,成功来到了后门。

看着督军府外的广阔天地,喜不自胜。

好好的时代女性,死都不会做金丝雀的!

沈南瑗隐在暗夜里,疾步行走。她盘算过了,这时间城门早就关闭,今晚她得找个合适的落脚地,明天一早就出城去。

“唉哟——”一道上了年纪男人声音连声呼痛。

“对不住对不住。”沈南瑗仓皇逃跑没看着人,她连声道歉,正是要走却突然被人又一次拽住了手腕。

“这翠玉镯子……三小姐!唉哟,我可找着您了,太好了!”

这中年男人?

沈南瑗还没有看清楚对面人的面孔,却见他又猛地一回头,兴奋地朝巷子那厢大喊:“老爷,老爷,找着三小姐了。”

不远处的亮光,越晃越近了。

沈南瑗心一晃,使劲挣脱了他,拔腿就跑。

可是并没有跑出多远,便被两个年轻的下人给拦住了。他们不敢近身,却一前一后拦住了她所有的路。

身后是气喘吁吁的沈黎棠沈老爷,他气急败坏地喊:“南瑗,你跑什么跑?”

沈南瑗见无处可逃,只得僵硬着后背转过了身,惊喜似地喊:“爹,真的是你啊?爹,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着你了!”

这下,为何跑就不用解释了,当他是坏蛋了呗。

其实不用当,沈南瑗压根儿就没觉得原主这爹是个好蛋。

妻子难产而死,转脸就娶了妻子的闺蜜。

说起来是续弦,且二婚的妻子还带了一双女儿嫁了过来。

旁人都以为沈老爷大度,肯替续弦的妻子养育孩子,可只有那对儿狗男女知晓,那双女儿本来就是沈黎棠的。

可怜原主好好的一个沈家嫡出大小姐,一下子变成了三小姐。

也就只有原主那个娇滴滴,才会如此心大,把爹还当亲爹。

有了后娘,爹连个路人都不如,路人至少不会无缘无故就想要害她。

沈南瑗逃跑的计划胎死腹中,从这一大天的经历来看,她决定暂时不挣扎了,先回沈家,从长计议。

那厢,沈黎棠提着灯笼,疾步走来,这下子光线亮了许多。

不止沈南瑗看清了自己这亲爹的长相,就连沈黎棠也看清了许久未见的女儿。

只见她粗布蓝裙也掩盖不了的风华绝貌,不由心中大喜。

喜的是自己这一注下对了。

这个养在乡下的女儿一定能得到督军的青睐。

督军是老派人,能看上眼的也是这般循规蹈矩的女孩,这督军府的大儿媳,非南瑗莫属。

想他沈黎棠一生得了四个女儿,其他的三个都娇养在身边,没曾想,倒是这个与他并没有多少父女缘分的老三,派上了大用场。

一时间感慨万千,沈黎棠也忘记了她方才拔腿就跑的事情,只当她是谨慎小心。

瞬间慈父上身,舒展开了眉目,和声细语:“南瑗啊,可是急死为父了。太太不是去信同你说好了,让你在城门边等管家接的?”

沈南瑗细声细语地说:“女儿原就是在城门边候着,只不过城门骚乱,来了队士兵,还打死了一个人,大家都跑了,女儿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吓得也随那些人一块儿乱跑,这就迷了路,叫爹担心了。”

督军府的二少爷今天在城门边击杀了一个北方来的细作,这事儿早就传的满城风雨了。

若不是因着这个事情,他且不会如此慌张,亲自出来找人。

沈黎棠心里埋怨苏氏这件事办的有失偏颇,但面上并未表露,他持了她的手,说:“无妨,走,咱们这就回家。”

沈南瑗一路被这便宜父亲牵着手,总算是理解原主为什么会被亲爹哄骗了。

沈黎棠自出现以来的表现可圈可点,很好地演绎了自己这个慈父的身份。

只不过,沈南瑗不吃这套。还未进家门,先把沈家的家庭状况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沈黎棠的续弦姓苏,原名叫苏沫儿,后改名苏茉莉。

最喜欢的就是穿着浅蓝色底绣着白色茉莉花的旗袍,自以为人如其名。

苏茉莉和沈黎棠一共生了四个孩子,三女一男。

其中大女儿沈芸曦和二女儿沈芸卉是婚前生的,对外宣称不是沈黎棠的孩子,倒是姓了沈黎棠的姓氏。她们一个十七岁,一个十六岁,都比沈南瑗大。

老三沈芸芝和老四沈元阑是一对儿龙凤胎,比沈南瑗小上一岁。

除此之外,沈黎棠还有两房姨太太,分别是薛氏和李氏。

薛氏是唱花鼓的,在泷城一带颇有艳名。

李氏的来历简单,好像是泷城乡下的姑娘,不知怎么就被沈黎棠看上,讨回了家。

走了不多时,便到了沈家。

沈家的院子很大院墙也高,欧式的两层洋楼,从外间看,灯火通明。缠枝纹的大铁门,花园别致敞阔,镶嵌套色玻璃的满洲窗在光影作用下,剔透玲珑,小有气派。

可这房子也是用原主外公的家产换来的!

就沈黎棠一个落魄的书生,要不是原主的亲娘看上了他,嫁他之后,捐了个官给他做,单凭沈家原来的家财,想要置办这么大的宅院,沈黎棠就是自己再奋斗两辈子,也不成。

只是官越做越大,人也越来越贪。

沈南瑗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要卖女求荣的便宜爹,她立在沈府的门前呆了片刻。

沈黎棠只觉身后的人顿住了步伐,只当她是怯生,扭头笑着说:“南瑗莫怕,这也是你家啊!”

沈南瑗偏了头,故意道:“可南瑗不是在这里长大的。”

沈黎棠的脸色僵了一下,不自然地说:“你是幼时身体不好,算命的瞎子说只能粗养,若不然就会长不大。如今,爹爹的南瑗已经长大了,往后啊,爹爹的家就是南瑗的家。”

“爹……”沈南瑗假装感动,心里正在作呕,却听沈家的大门“吱”了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颇为时髦的妇人,妇人的身后还立着小姐和丫头。

沈南瑗悄悄地打量了一下,便知道正当中穿着格子旗袍的人正是苏氏。

苏氏今年至多三十五岁,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她拿着帕子的手拍了拍心口,柔声道:“老爷,这就是南瑗吧!阿弥陀佛,谢天谢地,老爷今晚要是不把她找回来的话,我定会寝食难安啊!”

沈黎棠还在气她办事不利,冷着脸“嗯”了一声,便牵着沈南瑗踏进了屋里。

哼,苏氏明知南瑗对他有多重要,竟还敢如此怠慢,可见是舒坦日子过的久了,已不知自己的身份。

苏茉莉心知沈黎棠对自己颇有埋怨已不止一日了。

那日,沈黎棠兴高采烈地回来,说要把芸曦嫁给督军府那个傻儿子,她以芸曦的脾气不好一口回绝时,沈黎棠便对她埋怨上了。

可笑,她花了那么大精力去培养的长女,可不是为了去给一个傻子当媳妇的。

就算是督军的儿子那又怎样?

督军还有另外的儿子,家业断不会落到一个傻子的手中。

苏茉莉尴尬地笑了一下,不理会身后的二姨太幸灾乐祸的表情,仿佛根本没有将沈黎棠的故意冷落看在眼里。

她热情地又说:“南瑗啊,饿了吧!”

“陈妈,赶紧上菜。”她又朝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声。

殷勤爱怜地仿似沈南瑗的亲生母亲。

冷不丁,从黑暗走到了光明里。

沈南瑗适应了片刻才瞪大了杏眼。

沈家的装饰果然豪气,铺地毯摆瓷瓶,还有一架黑色的钢琴坐落于客厅。

沈南瑗故意稍显拘谨,小家子气似地抠了抠自己的衣襟。

这时,陈妈领着厨房的刘嫂端上了晚餐,路过沈南瑗身边,客气地说道:“三小姐,您请那边坐。”

一直都不曾说话的沈家儿女们,原本全都坐在沙发上面,瞧着她,像看什么稀罕物一样。

却因着陈妈的称呼,炸了锅。

其中一个梳着两根辫子穿着粉旗袍的圆脸姑娘不悦地大喊:“她是什么三小姐,我,沈芸芝才是这个家的三小姐。”

洗手间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老二沈芸卉赶忙拉了下沈芸芝的手,示意她噤声。

沈黎棠从洗手间中出来,接过佣人递来的擦手巾,清了下嗓子说:“好了,开饭吧!”

——

督军府。

杜聿霖揉着后颈幽幽转醒,暴跳如雷地下达了封口令。

“去告诉府里见过那丫头的下人,堵紧了嘴巴,不要乱说话,否则挖了他们的眼睛。”

许副官一凛,军靴跺地,道了声:“是!”转念又道:“少帅无需担忧,见过那姑娘正脸的只有门房的小六。”

“堵紧了他的嘴!”

“是!”

杜聿霖思了片刻,又说:“给我全力搜捕,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带回来。”

“是。”

“等等,要活的。”杜聿霖转眸暗沉,声音里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冷峻。

作者有话要说:杜聿霖:我是男主吗?那为什么男主光环该出现的时候,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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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苏氏不善

沈公馆的下人早早得了沈黎棠的吩咐,把二楼里间的房间收拾出来做沈南瑗的闺房,而那房间刚好紧邻着沈芸芝的。

沈芸芝平日里就把自己一些用不上的东西搁在里头,那个房间早就成了她的附属。

沈南瑗一来她就得腾地儿,为此打心眼儿里不爽那乡下来的土包子。

“三小姐,屋子这几日都有通风,被套褥子也都是今儿个新换的,用栀子香薰过。”

家里的女佣引着沈南瑗上楼安置,因为她客气的一句“谢谢”心生好感,尤其她模样还娇滴滴的,又补了句道,“老爷可是期待您回家来,您有什么吩咐只管唤我们就是。”

“瞎殷勤。”沈芸芝跟在后面上楼,瞥见门口这一幕,冲那女佣没好气地横过去一眼,“反正也住不了几时,眼浅的东西。”

女佣低垂脑袋,并不敢反驳一句。

沈南瑗差点被个黄毛丫头给气着,她忽地想起来自己被接回沈家的目的,一阵堵心。

她思绪一转,转头故作不明地问女佣人,“什么……住不了几时,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佣被问及,更显局促了,“三、不是,四小姐说话……我也不大清楚。”

要跟杜督军府结亲这桩事老爷是下了命令封口的,暂且先瞒着一阵,怕的就是三小姐知道后觉得心凉。可但凡有眼睛的看到沈南瑗这等姿色去配个傻子,都觉得可惜,尤其这美人儿还温柔良善。

“四小姐玲珑乖巧,最受老爷喜爱,说话即是如此,三小姐您别往心里去。”可惜归可惜,也不是她一个佣人能左右的。

沈南瑗就没往下说什么,点了点头算是谢过她好意提醒,关上门休息了。

第二日,沈南瑗直到餐厅正对的西洋钟过了九点半才施施然下楼,她昨个翻来覆去约莫到凌晨才睡着,这会儿还发着懵,她晕乎乎地走下楼梯。

楼梯旋窗那洒落的晨光如在她身上拢了一层轻烟薄纱,和那一身烟云青色长裙相衬,腰细窈窕,肤白胜雪,叫人眼前一亮。

苏氏正坐在客厅里喝茶,一抬头也看见了人,少女姿色明朗,比起昨个的狼狈,眼下拾缀过后展露的面貌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她在沈南瑗身上看到了白氏的影子,嫉恨怨毒就爬上了心头。

而沈黎棠在出门前特意交代自己要好生教养,可愣是没想到这乡下丫头一等就让她等了近两个钟头。

虽说心底满腹怨气,可她脸上愣是一点不显,笑容摆上脸,“南瑗醒了,早点给你留了。”她扬声叫陈妈,“去把早点端上来。”

彼时,沈南瑗正巧走到客厅,就听得一声细微嗤笑声,以及一句含糊似耳语的嘀咕着‘这算早饭还是午饭’。

她顺着声源瞧过去,看到了坐在苏氏旁的小妇人。一身旗袍剪裁贴身,曲线毕露,头发也烫着当下时髦新潮的波纹卷,妖妖娆娆,正是昨个介绍过的二姨太薛氏。

她挑了挑眉,未置声,随着苏氏老老实实坐下用早饭。

这在薛氏眼里,沈南瑗就是怯懦。也叫苏氏有手段,这就把人送去乡下养废了,好好的嫡出大小姐变成三小姐,就连被卖了都还傻傻替人数钱去。

“瞧这瘦的,多吃点儿。”薛氏一转脸就换了个样,就像方才那话不是她嘀咕的一般,对沈南瑗颇多热情。

沈南瑗这会儿是真饿狠了,专注于面前的吃食。

一碗汤面上浮着几粒葱花的虾仁馄饨,厨子用鲜虾熬煮吊了汤头的鲜味,馄饨一个个的个头饱满,皮薄晶莹,料子实在,好吃得能让人吞掉舌头。

“慢点吃,可还够?”说话的是三姨太李氏,声音细细柔柔的,若不是刚好离得近一点都能给忽略过去。

沈南瑗点了点头,她吃得并不慢,却没有狼吞虎咽之感,只看到食物在匀速减少,吃相却是斯斯文文的,这番模样看着颇是让人食欲大开。

“好吃!”沈南瑗是发自内心的,她一向喜欢吃,而沈公馆的厨子显然十分有一手。

李氏轻轻含笑,沈南瑗才十五岁,正是花儿似的年纪,皮肤嫩得能掐出水,又有一双大而无辜的眼睛,特别招人疼。

这和乐融融的画面瞧得旁边的薛氏就差直翻白眼,心说还真是乡下人凑一块去了。

她轻轻拄了拄苏氏的胳膊,示意她往两人那儿看,那笑容里意味明显。

而苏氏此时也正是在打量,心底暗暗盘估沈南瑗的威胁性。

李氏等沈南瑗吃得差不多了,才展开话题。

“这绣法好别致,瞧着好像不是花纹。”

“是伽罗叶。”沈南瑗见她对自己袖子处的花纹感兴趣便摊开给她看,“不过不是绣的,是画上去的。”

她看原来的裙衫太素,就在袖子和裙边添了几笔,点睛之作。

李氏惊叹,“是你自己画的?”

沈南瑗藏拙,摇了摇头,“我手笨,这些都是出自奶娘之手。”

李氏是有听说的,当初苏氏因为算命的说沈南瑗命硬,克亲克儿,就把才四岁的沈南瑗让一仆妇带去乡下住,想必沈南瑗口中的奶娘就是那名妇人。“她怎不陪你一道回来?”

“奶娘在乡下过习惯了,怕适应不了城里。”沈南瑗照着原文答的,也察觉李氏对她并无恶意,相反似乎还有几分亲近好感在,于是也不介意多说几句。

这一问一答的往来却叫苏氏没了耐心,“南瑗今个还有事要做,三姨太你若想找人唠唠嗑儿就找二姨太陪你,我带南瑗出门一趟。”

沈南瑗一愣,直问,“去哪?”

苏氏因她这一反应微微蹙眉不喜,“自然是采买些需要的,正好也带你在城里转转。”

沈南瑗隐约察觉到苏氏的意图不简单,不过眼下这提议却正好称了她的意,索性就装得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喜笑颜开,“既是要出门,我去梳个妆。”

苏氏没有料到她的转变如此之快,愣了愣神,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没了那丫头的身影。

身旁的薛氏笑的讥讽。

倒是李氏仍旧一副小白花的模样,慈眉善目地笑着。

等沈南瑗再次从楼上下来,帽子罩衣一件不少,余光里瞥见门口的蕾丝洋伞也不忘拿。

“嗳,那是芸芝最喜……”

沈南瑗侧了侧,避过了薛氏想拿回去的手,笑道,“借一借无妨的,妹妹又怎么会是小气之人。”

她将帽子戴上,撑起洋伞,“这女人要容貌美丽永葆青春,防晒和补水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防晒,一年四季阴天晴天都得做到位,看不到的光线损伤远比你想象的厉害多了。走罢!”

苏氏甚是无语地瞧着她强盗般的‘野蛮行径’,再次在心底批下野蛮粗俗的评价,愈发看不上眼。

李氏看着少女欢喜跟着苏氏离开,以及离开前苏氏那倏然沉下来的眼神,没来由地露了一抹忧色。

一回头就看到薛氏也拢上了一层轻薄纱衣,兀的哽住。

沈南瑗跟李氏做黄包车出门,她那大帽檐把苏氏隔开距离,挤在黄包车边缘上,怎么坐怎么不舒服。

“南瑗,咱们快到了,我先带你去做两身换季的衣裳。”

“好。”沈南瑗乖巧应是。

苏氏带自己出门置办,目的显而易见,无非是沈黎棠交代亦或是她自己想在沈黎棠面前讨个好。

沈南瑗正是筹钱之际,由她领着逛铺子。从镯子链子耳饰,一样都没落下,件件都是拣苏氏承受范围之内又好置换出手的。再加上她那包包里藏起的钱,足以应付一阵。

珠宝铺里。

“南瑗,我突然肚子有点疼,你且在这儿看着,我一会儿回来。”苏氏突然道。

沈南瑗瞧看,她脸色确实不好,也不知是真坏了肚子,还是被她放血放的,语调显露关怀,“太太放心,我就在这儿等,你快去吧。”

苏氏的脚步有些快,似乎一刻都不能多待。

沈南瑗盯着她的方向若有所思。

半个时辰后,沈南瑗就出了锦缘珠宝。

苏氏坐在黄包车上,拉下的篷布挡住了她大半身子,看到这幕才放心地让师傅离开。

可殊不知,沈南瑗去的是街对面的当铺,把苏氏买的那些都换成了现银。一根金条储备,十块银元藏在贴身的地方,另外一些毛票和铜钱放在小手包里。而后又折回了珠宝店,等到日暮店铺快要打烊才泱泱走了出来。

直到走出好一段路,她才一改神情,步伐轻松地直往泷城城门口去。

泷城是一定不能待了。

沈南瑗打算往南方去,南方繁华,发展空间大,她原来是作主编的,届时找份报业的工作想来不是难事。

有钱傍身,逃脱在望,沈南瑗远远看到那熟悉的大牌坊,心情如雀鸟欢畅。

“少帅吩咐了,严查过往行人,就比对着画像,尤其是女子,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城门口突然多出来的士兵让沈南瑗老远一个急刹车,心猛地提起。

“少帅。”

“少帅。”

沈南瑗顺着声音看去,就看到了一双笔挺的军靴,还是一如那日的英俊倜傥。

可她的心突突狂跳了起来,不会这么…巧?

沈南瑗隔着老远看了个大概,画像上的人——不知是出自哪位灵魂画师的手笔,虽然非常不像了,但那身蓝色的粗布衣裙倒是神似啊。

“人还没找到?”杜聿霖问话时,眉宇间落了阴郁,冷不防拿起了一旁的画像,俊眉一蹙,厉声道:“这是哪家的画师画的?”

“就是城西最有名的……”

“江湖骗子。”

“封了!”

“少帅……”

杜聿霖一眼横过去,想说点什么的许副官立时闭上了嘴。

“人一定还在城里,找!”

“是!”

沈南瑗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出路被杜聿霖封死。

而杜聿霖似乎也有所感应地回过头,她当即背过身,借着街上人流藏匿。

杜聿霖眉宇间一凛,觉得那人的背影很是眼熟,可昨日粗布蓝裙的小丫头,没理由一下子成了富家小姐的装扮。

“站住——”他下意识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沈南瑗:那个少帅,你是看门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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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爆马了!

谁站住谁傻!

沈南瑗头也不回,七拐八拐,一溜就没影了。

她一路疾行,仿似身后有狗追似的,拐过了一个路口,慌忙上了辆黄包车。

“去井岸胡同。”

黄包车夫道了声:“好嘞!”

待她坐稳,拉起车,便小跑了起来。

沈南瑗靠在车壁上想事情。

既然出不了城门,那就只有回沈家了。

就是不知,那个苏氏故意把她撇下,是想唱哪一出?

想到此,沈南瑗忽然急急地喊:“停车。”

车夫停了下来,提醒道:“小姐,还没到井岸胡同。”

沈南瑗递了几个铜钱给车夫,“哦,我忽然想起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

车夫道了谢,拉着黄包车消失在了街口处。

沈南瑗左右看了看,仔细辨别了方向。

这条街,昨晚上沈黎棠带她走过,街口有一户人家的门口放了块大石条,想来是洗衣裳用的。

沈南瑗定了定神,迈步向记忆中的沈家走去。

并没有走出几步,冷不防打对面行来了两个男人,走路七扭八扭。还离的老远,沈南瑗便嗅见了那刺鼻的酒臭气息,她下意识往路边去了去。

可那两个酒鬼,瞧见她之后,竟嬉笑了一声,故意朝她撞来了。

幸亏沈南瑗躲的快,若不然就被他俩人近了身。

可饶是如此,那俩人还是不依不饶地挡住了她的路。

“小姑娘,这么急匆匆的要去哪里?不如,跟爷回家,亏待不了你。”

没穿书前,沈南瑗的工作也是早出晚归,色狼没少碰见过,这么明目张胆想要劫色的却还是第一次。

眼看他二人的手就要盖上她的脸,她心里泛起了一阵一阵的恶心。

那个兵多枪多的杜聿霖欺负她人单势微也就算了,这两个臭酒鬼……

沈南瑗可是出生在一个武术世家,虽然没能继承她爸的武术馆,可打小就练的童子功也不容人小觑。

只是如今换了副娇滴滴的身子,她十成的功力若能发挥出个六成来,就阿弥陀佛了。

眼下,刚好拿酒鬼练练手。

那两个酒鬼根本就没有看清被他们挤在墙角的丫头是怎么出的手,一人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耳瓜子,再瞧那小丫头,已然闪到了他们的身后。

“见,见鬼了?”一人大着舌头同另一人讲,这还真是猫尿喝的多了,头晕眼也晕。

另一人是个胆子大的,毕竟酒壮怂人胆。

“什么鬼不鬼的?就是个鬼,老子今晚也要跟她睡。”

说着,他调转了方向,再一次向着她猛扑了上去。

沈南瑗气结,再一次闪躲过去。

她这副娇滴滴的身体啊,就这两下子,居然开始细细喘气。

沈南瑗不敢托大,只想着赶快脱身,却在这时,打街口出现了一队士兵。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那两个烂酒鬼一看见士兵就怂的跟软脚虾一样,瘫在了地上。

沈南瑗提着心,瞧见为首的并不是那杜聿霖,而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满脸胡须的男人,这才稍松了一口气。

她口齿伶俐,不待他询问,便可怜兮兮地道:“我回家的路上,碰上了这两个无赖,幸亏长官来的及时。”

这么一个男强女弱的场景,再加上扑面而来的酒气,万四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厉声吩咐手下:“把这俩人送到警察局。”

那俩人声都没能发出一句,就被人捂住了嘴,拉到了街头。

万四通转而又将眼前的女子看定,小模样长的跟电影明星一样,这么晚的天了,却一个人独自走在这不繁华的街道,他疑心大起,“姑娘,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回长官,这就是我回家的路。”沈南瑗低着头,毕恭毕敬地答。

万四通审视了她片刻,便又问:“你住哪儿?”

“井岸胡同。”

“井岸胡同?谁家?”万四通眯了眯眼睛。

沈南瑗迟疑了片刻,还是选择如实回答:“沈家。”

“沈……这井岸胡同里的,你是交通部副部长沈黎棠沈部家的……”万四通的话刚说到这里,就被人打断了。

来人是一个小士兵,正是方才拖走酒鬼的其中之一,“万连长,少帅有令,让连长带着这位姑娘去前头的梧桐街见。”

沈南瑗一听见“少帅”这两字,就开始心慌。

她往后退了一步,焦虑地说:“长官,我再不回家的话,我爹爹一定会急死的。”

万四通也闹不懂少帅的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但军人服从是天性。只是看在小姑娘脸色煞白的可怜模样,他还是宽慰地说:“小姑娘你莫怕啊,兴许我家少帅就是请姑娘去问问话。”

说着,就格外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沈南瑗面如死灰,撇了眼他腰间的配枪,不得不挪动了步伐。

穿书大神啊,我想先回去一趟,弄点高阶武器再回来行吗?

要真的能回去的话,鬼才要生活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

沈南瑗想好了自己的一百种死法,却在踏入梧桐街的那一刻,发现了自己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那杜聿霖身边站着的,不就是她便宜爹沈黎棠!

这事说来也巧,杜聿霖带着兵四处找人,先是撞见了四处寻找女儿的沈黎棠,又撞见了万四通手底下的兵押着酒鬼往警察局去。

一问来龙去脉,只听说那俩酒鬼调戏的姑娘约莫十五六岁,长相极为天人。

杜聿霖与沈黎棠的眼角同时一跳。

前者是想到了打晕自己的野丫头。

后者则是想到那女子若当真是沈南瑗,该如何跟杜聿霖解释。嫁入督军府这事儿万一因此而黄了……想到这里,沈黎棠的眼神不由地暗了又暗。

越走越近,瞧的越清楚的沈南瑗片刻间便有了主意。

想想自己这莫名的穿越,和这两天喝凉水都塞牙的运道,不用外力,沈南瑗便真的泪流满面。

她忽略了杜聿霖那想要射穿她的眼神,怯怯地喊了一声:“爹。”

紧跟着又哽咽地说:“爹要是不想要我,就送我回乡下好了,何必让太太留我自己在珠宝店。”

这是先发制人。

沈黎棠都准备好扇耳光证家教的右手,生生地僵硬在了自己的身体边。

倒是他身后的苏氏,心陡得一慌当即喊冤:“南瑗,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只是肚疼难忍,嘱你在首饰店等我。可等我回去,你分明已不在店内。”

沈南瑗一早料到她有这一出,像是孩子受了委屈般,强忍着哽咽道:“我一直在店内等到店家快要打烊,是非曲直,只要去店家那里问一问便知了。”

苏氏分明看见她离了店铺,这才离开的。

可是这会儿,见她如此笃定,竟也不敢将话说死。

而沈黎棠的心思,显然不在妻子和女儿的对峙上。

他伸手将沈南瑗扯到了旁边,看似护犊子的行为之后,却赔笑似地说:“二少,多谢了。我女儿一向乖巧,又初来泷城不久,这次承蒙少帅搭救,若不然……我还有何脸面去见督军大人。”

杜聿霖狭长的眼尾一挑,眼里的冷光四溅,他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在沈南瑗的身上打量过后,才似笑非笑地说:“这位小姐,想必就是那个与我大哥八字相合的姑娘吧!”

“正是南瑗。”沈黎棠不无得意地说完,又道:“小女一向孝顺,一直替我留在祖宅守孝,也正是因为与大少的婚事,我这才将她接进城来。”

这年头,连遗弃都说的这般面上带光了。

杜聿霖斜着眼睛冷笑:“沈副部长此言差矣,我听父亲说与我大哥八字相合的姑娘,并不止令千金一人呢!”

沈黎棠一噎,敛起了笑:“总之这才多谢二少搭救,沈某改日登门拜谢。如今夜深,小女也受了惊吓,沈某这就带她……”

“莫慌!”杜聿霖出言打断了他的话,伸手指了指他身后的沈南瑗,又道:“我还有些事……想要单独询问令千金。”

谁都知道杜二少最近在满城抓细作,这是要把沈南瑗当细作盘问了?

沈黎棠顿时变了脸色,惊讶地问:“难不成二少是怀疑我……”

杜聿霖不耐地揉了揉手指,冷淡地说:“公事公办而已,请沈副部长配合。”

问话的地方,临时征用了街边的一家饭店。

杜聿霖就是这泷城的王法,他的兵直接冲进了饭店,赶走了正在吃饭的食客。

沈南瑗两顿没吃 ,一踏入饭店的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恐慌,而是饿。

饿急了的人,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那厢的杜二少翘着脚,阴森地开口。

“我捋了一下,事情大约是这样的。一个被父亲遗弃没有娘的孩子,一定是从什么渠道事先知道了自己父亲接自己回城的目的。

你不愿嫁给我大哥是人之常情,于是便事先打听了我,毕竟能够与督军大儿子抗衡的也就只有督军的二儿子了。所以你想从我下手,当我的女人是吗?”

这人的脸大如盆。

沈南瑗忍住了想要骂他臭不要脸的冲动,攒着劲儿闷不吭声。

杜聿霖心底认定这丫头就是打自己的主意,眯了眼,明知顾问:“沈……南瑗,是叫这名儿吧?”

沈南瑗被点名后抬起了头,联系原书上女主的种种认命行为,发自肺腑地开了腔:“少帅你误会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少虽有缺陷,但人无完人,我是真心想当你嫂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沈南瑗:少帅少帅你真帅,你一定是从小到大没有照过镜子(脸大如盆)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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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小撕一把

“当时城门边那种情况,我不那么说,你和那个细作万一哪个把我给杀了怎么办……说到底我也是为了自保。

现在好了,我与二少说开。若我当真嫁给了大少,往后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抬头见的,还请二少大人有大量,原谅我那日的鲁莽行为。想我一介弱女子,当然不可能伤的了二少。我那一下子,还不就跟给二少挠痒痒似的。”

沈南瑗赔上笑,说得一脸诚恳。

杜聿霖的脸色则一寸一寸黑了下去。

今日的动静不小,且沈黎棠还在,她就是思附着自己不敢强行将她怎样!

可偏偏,就让她算着了。

杜聿霖一个字都未再讲,一扭身,面无表情地从饭馆里走出来。

手底下的人匆匆跟着。

许副官跟杜聿霖最久,最能体会少帅的情绪变化,他家少帅这是……恼羞成怒?他不由地往馆子二楼看,小小年纪就姿容出色的少女正好挨着窗子往这边偷瞧。

杜聿霖突然停下,径直看向了沈南瑗所在的方位。

沈南瑗猝不及防对上,她下意识缩头。

沈南瑗从那阴郁眼神中读出了“你给我等着”的意味,捂着胸口一阵后怕。

但又灵光一现地发现嫂子这个身份真的是非常好用了!

她虽然没想真的嫁杜聿航,但兵来将挡,目前能压得住杜聿霖是再好不过。

沈黎棠是等杜聿霖走后才进的饭馆,一进门看到自家闺女正望着一盘烧鸡怔怔出神。

沈黎棠受母亲的影响,为人老派,始终觉得女儿是养给别人的。

即使他做了新时代的官员,也只认为女儿是他攀权的棋子罢了。

想一想方才杜二少的话,沈黎棠的心里慌了又慌。督军那里,他要争取早日定下这门婚事。

但目前还是安抚好棋子的时刻。

“南瑗啊,走,咱们回家吃饭。”

“哦。”沈南瑗应下,这次的出逃计划完全失败了。

入夜后的沈公馆灯火通明,仆从来来往往,在沈南瑗‘失踪’这一日,整个宅子陷入前所未有的兵荒马乱。

家里的佣人出去了三波,回来报告的都是没有找到人。

太太跟着老爷都出去找人了,只留下二姨太、三姨太看家。

至于沈家的孩子们,没谁关心那个土包子的存在。

“我怎么好像听到老爷的车回来了?”二姨太薛氏从沙发上站起来,巴巴跑了窗口看。“嗳,是真的嗳,老爷回来了!这身边的……小蹄——咳,南瑗也回来了!”薛氏及时收住了话,差点把心里想的说漏了。

李氏也站起身看,跟在沈黎棠身后的少女可不就是沈南瑗,这下才是真真松了一口气。

苏氏是第一个进门的,脸色雪白,灯影投射下显得颇为狼狈。

“姆妈!”沈芸芝最快迎了上去,走到苏氏身边,顺势就瞧见了跟着沈黎棠身后的沈南瑗,登时皱了皱眉眉头,“那个讨厌鬼怎么让阿爸找到了!”她在苏氏耳边嘀咕,打心底巴望着那土包子自个丢了。

“别胡说。”苏氏嗔怪了她一句,在沈黎棠进门的时候就换了表情,捏着帕子,泪眼盈盈道:“阿弥陀佛,南瑗,你可把姆妈吓得不轻!”

沈南瑗还没进门,就被苏氏脸上的眼泪给惊住了

路上还好好的,一回家就哭成了这般凄惨的模样,看来沈府这位太太果然不是一般人。

宅子里的下人都可劲儿瞧。

刚找回来的三小姐,没出一天又给丢了。

“这三小姐莫不是跟泷城相克?当初那个算命的大师不是说……”

有人悄摸嘀咕,被旁人拄了下很快消了音,不过还是传到了沈南瑗耳朵里。

她顺着声音来源看了过去,是个瘦瘦高高的女佣,年岁跟她差不多,这会儿站在薛氏那发觉她的目光,往薛氏的身后躲了躲。

“南瑗,是吓着了?怎么都不说话?”苏氏一脸关怀。

要不是沈南瑗清楚自己是怎么被丢下的,当真要以为苏氏是个心急丢了女儿的母亲。也无怪沈黎棠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

“太太不是我姆妈,我姆妈早就入土为安,不劳挂念。”沈南瑗言语冷硬,是在为原主的母亲正名。

这屋子里的人,薛氏是苏氏后面第二年过门的,最清楚苏氏底细。老爷半路发家靠的是白家,苏茉莉往难听了说那就是老爷在乡下的相好,什么青梅竹马的,后来再遇上就干柴烈火烧的不顾廉耻和礼仪了。

最好笑的莫过于,白氏还把绣坊出来的苏茉莉当闺友,却不知那闺友早早爬上了老爷的床,如今被白氏女儿如此一说,倒真有几分报应的意思。

薛氏抿着嘴不出一声,眨巴着眼睛,等着看好戏。

“南瑗……”苏氏一听这话,差点没绷住脸上表情,暗地里紧咬银牙,面上却做出一副内疚自责模样,“南瑗可是气我把你弄丢了,也是应该的,我把你带出去,却没顾好你。”

“姆妈,腿长在她自己身上要乱跑,怎么还有脸怪你头上!”沈芸芝当即气得反驳,觉得她姆妈太柔弱可欺。

而且,要不是她,怎么会一家子忙活前后到现在还不能吃晚饭。

“芸芝!”苏氏急忙喝住。可眼神里却是满意的。

联姻的事情原本就是沈黎棠一门心思想要攀上杜督军,还要她们为了能顺利把沈南瑗嫁出去,一味迁就于她。

可就在今儿早上,苏氏看到了沈芸曦写给杜聿霖的书信,才知道大女儿的心思。

若是芸曦和杜聿霖……那沈南瑗是决计不能嫁入督军府的。苏氏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才在看到沈南瑗走出珠宝店后,安心回的家。

苏氏是料准了沈南瑗从乡下来,不认得路,把她一个人扔珠宝店里肯定要丢。

而沈南瑗那模样像足了死去的白氏,在路上绝对能招惹祸患。

到时候未必需要她出手,人可能就没了。

她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傻子,可也不愿意看着白氏的女儿攀上高枝。

督军的儿子即使是个傻子,对白氏的女儿也叫高枝。

她,沈南瑗就只配嫁一个粗鲁丑陋的庄稼汉,过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

沈南瑗看着这红脸白脸唱的,她还没说什么话,就被母女俩推诿得一干二净,还道她自找苦吃。

苏氏的念头已转了几转,泷城有泷城的规矩,断没有姐妹嫁给兄弟的道理。

沈南瑗今个没回来也就罢了,这回来了,就另说了。

“老爷,我当真在外头寻了大半日,实在没了办法才回家找的人帮忙。老爷要是怪,我也没话……”苏氏啜泣着道。

但凡是女人吵架,一般都是先哭先有理。

沈南瑗在姆妈这件事上表了态就一直没再开口,反而由着苏氏把戏做足了,一方面看起来就是她自个理亏没得话说;另一个就是整个沈家无人帮衬她,替她说一句话。

殊不知,沈南瑗一直盯着沈黎棠的反应,在沈黎棠瞧过来之际,突然捂住了肚子,表情动作拿捏准确,小脸煞白煞白的,“爹,我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肚子……好饿。”

沈黎棠看见这一幕,哪还顾得上理论,急忙叫人准备饭菜。

“对对,南瑗有什么想吃的,让厨子做,先弄点垫肚子的,要快!”

话题被岔开,苏氏的眼泪白流了,气的一口气堵在喉间。

沈南瑗仍是捂着小腹,一半缘由是真的有点不好受。

佣人很快布上了一桌菜,一家人都坐了下来。

沈黎棠拉上沈南瑗坐在他身边,以往那位置是苏氏的。

沈芸芝瘪着嘴,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

沈元阑一直在偷偷打量坐在上首的沈南瑗,他从来没见过这个姐姐。

只是不小心被沈南瑗抓个正着,突兀地红了脸埋头吃饭。

沈南瑗看着有趣,很快又被食物吸引了过去。

面前撒了白芝麻粒儿的糖醋排骨,棕红酱色,带了一股极好闻的焦香,恰到好处,被沈南瑗消灭了大半,还不忘眼睛勾馋地望着不远处白灼的大虾。

沈元阑正好看见后就剥了一个悄悄递到她盘子里。

“谢谢。”沈南瑗颇是没想到,但对于好意恶意还是很能区分,原主这弟弟生得干净白嫩,很是博人好感。

沈黎棠瞥见这一幕,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作为一家之主自然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家里和和睦睦。

一顿饭毕,众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之前那桩,各怀心思地坐在了客厅里。

沈南瑗孤零零一个人站着,倒不是罚站,而是吃过饭后她没有坐着的习惯。

沈元阑走到了她身边,“三姐白天一定受了不小惊吓,还是让三姐先回去休息,有什么明儿个再说罢。”

不等沈南瑗说话,苏氏就开了腔,“确实,南瑗今儿个应该累了。”

沈南瑗一点都不累,吃饱了撑的,得找点事情消消食。

她凝向苏氏,那目光看得苏氏头皮兀的一麻,就听到她怯生生地开口问话。

“太太,我是不是吃的太多太费钱了,您才要把我丢在外头。”

“你、你胡说什么!”苏氏惊愕又委屈,像是极其诧异她有此问。偏生她又问的如此突兀,自己一下子没办法逼出眼泪。

“你说你只离开一会儿,可我在珠宝店里等了一天都没看到你回来接我。”沈南瑗刻意洇着鼻腔说话,却像是快哭了一样,“我刚从乡下来,人生地不熟。我不识得回家的路,只能在店里等,等到人家快打烊了,我又在旁边等,一直到天黑,才不得不摸着黑找回家的路。

要是你们不想要我,我回乡下就是了!”沈南瑗殷红着眼,当真像是伤了心。

沈黎棠顿时就怒了,“苏茉莉!”

“老爷,可真是莫大冤枉,我中途是离开了下,千交代万交代让南瑗等着,可等我回过头人就不见了呀,可把我急得到处找。怎么想到南瑗能说出这么诛心的话!”

“再者,家里的人都可以给我作证,我真是要急疯了,还派人去通知您!”苏茉莉顿了下,又补充。

沈南瑗轻抿着嘴角,她看向沈黎棠,目光委委屈屈,“爹,我没乱跑,珠宝店里的人还有伙计都可以作证。”

“那你的意思是我姆妈说谎咯!”沈芸芝不出来也罢,一出来便极会抓重点,却惹得苏氏脸色一变。

沈南瑗因此多看了苏氏一眼,装作怯懦摇了摇头。

果然,沈黎棠因沈芸芝这态度顿生不满,“这是你对你三姐说话的态度么?这事叫我看兴许是错过了。南瑗毕竟刚来,什么都不知道,但你姆妈当主母的连个人都顾不好,还有理了不成!”

“老爷,是我的错……”苏氏连忙眼神制止沈芸芝,咬着唇急忙认了个错,但在几个姨太太还有孩子面子被如此下面子,心底到底生出怨气来,只是不知道是冲着沈黎棠还是沈南瑗。

“行了行了,今天总之多亏了杜家二少,要不然真要了命了。”沈黎棠感慨,“以后都是进的一家门,提早照面也没什么不好。不过……”

他故意停顿了片刻,眼神落在了苏氏的身上,像是一眼便能将她看穿似的:“这事儿姑且这么过了,往后你可得尽心,再有这种事我绝饶不了!”

“是,老爷。”苏氏陪着小心。

一瞥眼睛却瞧见沈芸曦听到那名字时脸上浮起一层薄薄红晕,宛若少女羞红。

苏氏暗暗焦急在心,便想着等私下同老爷攒说攒说——这门婚事,还不能定。

沈南瑗一开始不急着同苏氏清算,就知道沈黎棠的态度会如此的和稀泥。

她瞧见苏氏那番模样,不知道又在算计什么,只在临了叫住沈黎棠,“爹,我有些话想单独跟您说。”

苏氏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南瑗:拆台小能手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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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再送装备

“爹……”

其实沈南瑗跟沈黎棠没什么可说的。

就是得解释一下苏氏送她的那些首饰的去向。

这事儿也好说的很,沈南瑗怯懦地解释:“爹,太太送我的那些首饰,方才在躲避流氓的过程中,也不知晓掉在了哪里,我明天一早便去找。”

沈黎棠越发觉得这个女儿天真,那么矜贵的东西,恐怕早就被路人拾了去。

但他喜欢她这样天真任由摆布,更喜欢她至始至终都没提起与督军府的婚约之事。

沈黎棠心里很是满意,一伸手从兜里掏了二十块钱,“南瑗啊,爹爹白日里上班,没时间陪你,这个给你做零花。”

想了下,觉得她往后可是督军府的大儿媳,自己的出手未免太过小气,一狠心,又掏了张百元的票子,还悄声嘱咐:“别跟太太讲。”

“谢谢,爹。”沈南瑗看着沈黎棠的眼睛直冒星星。

沈黎棠很是受用,摆了摆手,说:“去歇着吧!”

沈南瑗退到门口,便看见了端着一杯热牛奶的苏氏,立于门外。

她乖巧的如同并不记得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太太,晚安。”

苏氏勉强笑了一下,却再也说不出来方才句句都带“姆妈”的话来。

给白氏的女儿当姆妈,她自己都心口发紧。

眼看沈南瑗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的尽头,苏氏正了正心神,敲响了沈黎棠书房的门。

“老爷。”她立在门口,怯生生地喊。

“进。”

沈黎棠叼了烟卷在嘴里,一手拿着火柴,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他点着了烟卷,冲着将牛奶放在书台上迟迟不走的苏氏冷淡地问:“还有何事?”

“老爷!”苏氏的声音带着她特有的娇媚。

虽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可她的身段还是令人浮想。

沈黎棠喜欢她的娇媚,更喜欢她的善解人意。

可他不是不清楚,这个女人的手腕。

若没有点手腕,她也收拾不住蒋氏那个小妖精。

沈黎棠自以为对自己的妻妾甚是了解,就因为了解,他才打定了主意,要冷落苏氏一下。

并非全部为了沈南瑗的事情,而是他在告诉自己这位续弦,不要来试图挑战他在这个家里的权威。

往后,他说要她的女儿嫁给谁,她便必须得老老实实地照办,不要像这次阳奉阴违。

苏氏见沈黎棠抿紧了嘴巴,没有想说一个字的意思,拎起了手帕,抽抽噎噎,“老爷当真是信了南瑗的话了吗?老爷,不是我同她一个孩子计较,这孩子一直被放养在乡下,没有人管教。乡下人粗鄙,常说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南瑗那孩子心里对我有成见,就连带着对老爷你……恐怕也是怨恼的。她分明……分明就是故意挑拨你我二人的关系……”

说到这里,她看了眼沈黎棠的反应。

沈黎棠的烟已经抽了一半,若说苏氏的话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那是假的。

但……他抬手摁灭了烟头,在那缕未散尽的烟雾里,凉凉地说:“苏茉莉,方才,南瑗可一句你的不是都没有说。”

苏氏的脸色顿时僵住了。

“老爷,我……”她原是想着沈南瑗那个小蹄子,肯定要说一大把她的坏话。哪知竟没有,如此一来,倒显得她越发难堪了。

“好了,出去吧!”沈黎棠不欲再说,烦躁地挥了挥手。

苏氏心知此时已不利再说任何话,她抬脚走了出去,心里恶狠狠地想,这回是她轻敌了。

可日子还长着呢!

等她的芸曦嫁给了督军府的二少帅……哼,到那时她就让这个小蹄子死无葬身之地。

就同她那个薄命的娘一样!

——

是夜,深蓝的夜空中稀稀拉拉有几颗不算明亮的星子。

从天象看,明儿不会是个好天气。

沈南瑗从沈黎棠的书房回了房间,洗漱睡下,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外间很快就没了所有的动静,夜已深,所有的人都已睡下。

并不晓得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轻微响动,门轻轻地吱溜了一下,有人摸黑进了屋子。

她就说嘛,折腾了一大天,这都后半夜了怎么会睡不着觉,敢情是预警!

沈南瑗的床正对着房门,她一声不吭,先看清楚了来人。

来人的身量不高,穿着一身齐膝盖的小睡裙。

虽看不清楚花色,但瞧那样式,也不会是府里下人的穿着。

再细想一下这屋子里所有女人的身高,沈南瑗便知,肯定是沈芸芝。

她早就看出来了,苏氏的女儿里就属这个最小的鲁莽。

沈南瑗不动声色,只看她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沈芸芝屏住了气息,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

这个土包子委实讨厌,惹得她姆妈心口疼的毛病都犯了,她要是不给这个土包子一点颜色瞧瞧,还真当她们好欺负了。

这事儿,她同自个儿的弟弟沈元阑略提了一嘴,可那个死小子却皱着眉头,训了她一顿,说什么姊妹之间一定要友爱的废话。

她只有两个姐姐,那个土包子算她哪门子的姐姐呀!

沈芸芝蹑手蹑脚地到了土包子的床面前,思忖着到底该干点儿啥。

她起初说要割花了土包子的脸,可沈元阑那个叛徒,拿走了她的裁纸刀,她方才翻了半天,也没寻到家里的剪刀。

不过也亏得这样,她才及时想起来,要真对土包子动了明面上的,爸肯定会追究……片刻,她就又有了个新的主意。

她褪下自己腕子间的翡翠镶金镯子,打算塞到土包子的枕头下面,这么一来,就等明儿一早,她喊失窃,再怂恿姆妈来搜,哼……到那时,看土包子还怎么翻身!

她特地等到了这个点儿,家里的人都睡着了,土包子肯定也早就睡着了。

沈南瑗闭着眼睛等了半天,也只等来了她栽赃陷害的小把戏,反正自个儿也总睡不着,就陪她演场戏好了。

沈南瑗即使闭着眼睛,也精准地捉住了她的手腕。

沈芸芝心慌的不得了,慌乱间使劲儿往外拽,手都拽疼了。土包子就是土包子,力气可真大的。

她恐吓道:“你快松开我,若不然……”

沈南瑗才不跟这个破小孩浪费口舌,她张开了嘴,用的是丹田的力道,发出的是惊恐的声音:“啊——”

“你不要叫!”沈芸芝气急败坏,想上前去堵她的嘴。

奈何武力值不如人,还没捂上人家的嘴,自个儿先被压趴下了。

沈南瑗的叫声,很快就引来了人。

沈黎棠今晚是宿在了三姨太李氏的房间。

李氏一听见声响,便推了沈黎棠一把,惊慌地说:“老爷,快醒醒,你听,是不是南瑗小姐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沈黎棠被人扰了清梦,带着一肚子的怒火上了楼。

将好,与苏氏走了个对头,夫妻两人,还有他的小妾和子女,几乎一起涌进了沈南瑗的房间。

映入眼帘的便是沈南瑗和沈芸芝扭在一起,形势混乱,也看不清楚到底是谁占了上风。

沈黎棠大喝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沈芸芝的反应饶是快。“爸——”

但又被沈南瑗抢先了一步,她赤着脚跳下床,慌乱地说:“爹,我要回乡下!”

沈黎棠现在最是听不得这句话,他脸色阴沉,略一分析,二话不说,“啪”地一巴掌甩在了也向他跑来的沈芸芝脸上。

“你个赔钱货!半夜三更的又来折腾你姐姐!”

沈黎棠打完仍不解气,如是骂。

苏氏的脸都气绿了,芸芝确实是她三个女儿中资质最差的,可也算乖巧机灵,断不是沈黎棠口中的赔钱货。

她忍住了心疼,质问:“芸芝,你半夜不睡觉,为何在你三姐的房间里?”

沈芸芝先是被她爹一巴掌打蒙了,如今又被自己的亲娘当头一喝,问了个清醒。

是了,现在不是撒泼哭闹的时间,她不是不会看脸色,她爹这会子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正为了那个土包子对她生气。

她捂着脸,搜刮了肚中所有的理由,也不能将理由编排到合理。

她看向了沈黎棠背后的沈元阑,眼泪汪汪。

这个家里,要说最是亲近,她肯定是与她的龙凤胎弟弟最为心有灵犀。

沈元阑到底是不忍心,小声地提点:“方才晚饭时间,四姐不是说想与三姐交好……”

沈芸芝猛然想起了自己的翡翠镶金镯子,眼泪瞬间决堤。

她委屈地说:“爹,我就是想和三姐交好,想把我自己最心爱的镯子赠给她,可她见了我,却向见了鬼似的,不知究竟在心虚什么。”

沈南瑗正依偎在李氏的旁边,装娇弱,一听这个,惊讶地说:“芸芝给人送礼,都是这般三更半夜,进门不开灯,直接摸到床边的吗?”

沈芸芝听她将自己描述的像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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