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啊,殿中就只有一个桌案,她总不能趴在地上签字盖印。
她三几下就签好了名字,而后将手伸进脖颈里去取玉髓令。自打她接掌了玉面军,就弃了六岁那年得的印章,将玉髓令当做了身份证明。见令如见印,这是玉面军的每个人都知道的。
就听元亨哀嚎了一声,喊了句:“你做甚?”
还不忍直视似地闭上了眼睛。
元亨知道自己丢人丢大了,可她的手一碰到自己的脖颈,他就要疯了。
再说了,他要是能管的住自己那颗熟透的男人心,一切的问题早就迎刃而解,哪里还会等到现在呢。
他听着自己怦怦怦的心跳声音,捂着头,强装淡定。
玉宝音瞧出了端倪,一只手探了探他的心口,那强力的跳动可能就是他奇怪的原因。
她道:“你……”
话还没出口,元亨就打断她道:“不是想你想的。”
就连元亨那一吻都不曾让她红了脸,此时的她却莫名只觉面皮发烫,将玉髓令沾上了些许墨汁,盖在了章程之上,就告退出了殿门。
她走的很快,她活了十几年没怕过什么,却忽然觉得很是害怕元亨的话语。
他的心跳就像是伤风,是会传染的。
一直到了宫门外面,她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
十日之后,玉宝音启程回北梁,萧般若则一同启程先在与北梁一江之隔的萧城落脚。他要等待着从各地运往萧城的木料,汇总了所有的木料,才能踏江而去。
萧南和秦愫自然没有成行,究其原因,用萧南的话说便是“我爹死皮赖脸地求和好,我娘不忍心,应允了呗!”
虽然人小,但字字珠玑,且全都是大实话。
萧景作势要揍他。
萧南便一咧嘴喊道:“阿姐啊,你带着我走行不行?”彻底地发泄了一把不甘和委屈。
真是,他娘的耳根子怎么这么软?好歹等他去了北梁,她再消气。
玉宝音乐呵呵地安抚好了萧南,临出城门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这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元亨。
她给他留了封信,说的是想查海蓝,必先查薛盛。
天下没有那么巧的事情,为什么元亨一离开皇宫,薛盛就刚好有病,而那海蓝就因为顶替薛盛,便那么及时又巧合地填补了萧太后的空虚。
她其实早就想和元亨说一说萧太后的事情,当然不是想要求情,而是想让他重视薛盛背后的势力。
人心是向上的,谁都向往权力。
象征着最高权力的皇城,也因此成了到处都有阴谋诡计的地方。
有的人觉得那里美丽,有的人又觉得那里血腥。
玉宝音对皇城乃至皇权都不甚在意,原先还会怜悯元亨,怜悯他身不由己。可,后来她便了解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
她便觉得元亨之所以喜欢和她吵来吵去,是想寻找他不得已藏起来的真性。
可一吵架,她又总会忘记说萧太后的事情。
实际上,她觉得元亨不需要她提醒,若不然也不会第一时间就将那海蓝做成了鱼饵,关进了大牢。
可不说一下,总觉得不能放心。可见,她就是个操心的命。
操心完了这个又操心那个,仿佛这样才能证明她的存在感,证明她的重要性。
玉宝音轻笑了一声,鄙视着自己。只有她才知道,她每一次笑着远离,心里头是多么的难过。
她不知道自己该停在哪里,或许就这样一直在马上奔来奔去。
***
元亨捧着玉宝音给他留的信,看了有多久,嘴角便上扬了有多久。
一旁的大中忍不住心想,是谁点了皇上的笑穴,皇上怎么可以一笑就是一个时辰呢?
其实哪里止一个时辰!睡觉的时候,元亨还将信捏在手里,这是想让自己在睡梦中也能美滋滋的。
他还想,妹子虽然小,可依旧很贴心。
甚至觉得,自己的“前途”很光明。
☆、81|于
四月二十八的一大清早,玉宝音在萧城的渡口与萧般若告别,说来说去,都是那句“哥哥珍重”。
萧般若瞧着玉宝音踏上了渡船,忽地喊道:“宝音,你可想过攻打完大齐之后的事情?”
玉宝音立在船头,听的真切,她若在他的近前,是必会说上一句“哥哥以为大齐是南朝,只要渡江,三两月就可以搞定?”
攻打大齐,没有个几年几载,根本分不出输赢。
她尚且还不知道明天之后的事情,更何况是几年之后呢!
她想不了那么长远,只因眼前的事情就够她操心了。
玉宝音同他挥了挥手,渡船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