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嘛。”可儿一头雾水。
王掌柜打量了她一会儿,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奶奶还不知道,咱们‘明瑞祥’是爷的产业呀。”
可儿又挑起眉来。她发现,这个学自凌雄健的动作简直太有用了,表示困惑时、表示惊讶时……甚至表示愤怒时都能用上。
“前儿个爷交待柜上,叫给奶奶做一些新衣裳。幸亏往年奶奶在我们那里做衣裳的尺寸都还留着,这不,虽然是迟了一日,到底是赶出来了。”
王掌柜的兰花指往大厅东侧的小偏厅一指,可儿这才注意到那里竟然放了四五口大木箱。
她惊讶地站身起来,凌雄健是什么时候办了这件事的?她随即想起当她提到“明瑞祥”时他那怪异且得意的表情。
王掌柜赶上来打开木箱。
“爷说奶奶的衣裳都是旧款了,让赶着京上最流行的新款做些来先用。其他的等奶奶挑好了布料再做。爷还说,要拣最精致的给奶奶,所以我们请了白寡妇‘精绣坊’里的姑娘们连夜赶工做的绣活。奶奶是晓得的,整个扬州城中就数她家的绣功最出色。”
“怎么这么些?”可儿走过去,看着满眼的桃红杏黄,竟有些眼花缭乱了。
“奶奶的衣裳只这两箱子,其他是爷吩咐让拿来给奶奶看的衣料。奶奶看中哪个就选哪个。”
可儿弯腰从箱子里挑起一件浅玫红色的衣物,仔细打量着。看形状,这件衣物应该是女人的贴身衣物“诃子”,可又不象。因为这件“诃子”不仅比她以前所穿过的都要窄小轻薄,而且还没了肩带,更甚者,那背后还又挖去了一大片布料——这种款式她曾经看到彩衣街上的成衣坊里有卖过,据说是某位皇家公主所引领的时尚。只是,依她的观点来看,太过暴露了些。
“呀,这件‘诃子’还没有做好呢。”她转头望着春喜开玩笑地叫道。
而春喜早就看直了眼,她依次打开那些箱子,看了可儿一眼,便兴奋地翻检起来。
王掌柜抚掌大笑。“奶奶真会说笑,这些都是今年京上的最新款式。”说着,拉起一件闪着珠光的丝绸短襦,“我晓得奶奶偏好前朝的宽襟大袖,只是如今已经没有人这么穿了,现今的短襦都流行襟袖短小。”
可儿疑惑地看着那件几乎不到胸下的短襦,自言自语道:“这可怎么穿呀?”
不过,这窄小的衣袖倒是蛮方便干活的,她实际地想着。
王掌柜笑着从另一口木箱中抽出一条裙子来。
“这种款式的短襦是配这种高腰裙穿的。”
他又拉出一条五彩晕染的裙子,“这条也可以配的。这叫晕裙。”说着又拉出一条上面画着拨墨荷叶的裙子笑道:“这是画裙,配这件短襦最好。”他弯腰又拉出另一件襦衫……
接下来的时间里,王掌柜象变戏法一样,不停地从箱中拉出各色衣裙,一一给可儿演示如何搭配。
可儿晕头胀脑地听着那些陌生而新鲜的名词,又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他手臂上挂着的衣物。
“白叠裙、旋裙、凤尾……”她摇摇头笑道,“还是饶了我吧,光这些裙子的名字就记不住了,又哪里穿得了这么多?
见可儿嫌多,王掌柜忙正色道:“这些可都是爷为奶奶订的,奶奶可别辜负了爷的一片心呀。再说,兴许过些日子奶奶就要随爷进京的,总不能让京里的女人们小看了咱扬州的女人,说咱土气吧。”
进京?可儿摇摇头。那不等于是诏告天下,她是“三品诰命安国县公夫人”了吗?那可是她极力想要避免的一件事。
虽然凌雄健一厢情愿地坚持着她的“夫人”头衔,可儿却宁愿守着那卑微的“管家娘子”身份。她可以是凌雄健的女人,却绝对不能成为他的“夫人”。一旦成为众人注目的“诰命夫人”,将会为她那计划周详的未来惹出无数的麻烦——将军府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被“扫地出门”是一回事,而一位高贵的“夫人”则另当别论了——她可不想让自己陷入到那样的困境中去。
她看着这几大箱子衣物,为难的摸摸眉。是女人谁不对漂亮的衣物动心?可是……这要花费多少银两呀?!
已经节俭成性的她不由在心中暗暗地折算起银子来。搞不好,这些银两都够拿去赈灾的了。她暗自嘀咕。
“其实这些也不多的,只是现今流行的款式各给奶奶做了一件而已,只看奶奶喜欢哪个款式,重新选了料再……”
一直默不作声地翻着衣料的春喜突然抬起头来打断王掌柜的劝说,道:“是呀,姑娘。既然是将军送的,姑娘就收下呗。”
可儿意外地放下手,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