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娘微一撇嘴,心道,只比我小一岁而已。顿了顿,到底答应着七娘道:“我替她在学府附近看看,找间房租了也就对得起她了。”又道,“不是我不把她当姐妹,当年她可就没把我当姐妹。如今嘛,再看她的表现了,她像个妹妹,我自然是姐姐,她若还那样,我可不认识她。”
七娘笑着伸手来拧她,道:“我记得那时候我才是眼里不揉砂子的那一个,你才是人前最奸滑的一个,如今怎么倒反过来了,我老实了,你倒越发的挑剔了。可见袁大对你可比我们家那口子对我要好,才惯得你这样。”
珊娘躲着她的手笑道:“主要是我家里上面没长辈,不需要给人伏低做小。”
说到这里,倒勾起了七娘的好奇心,道:“对了,听说袁咏梅病了?”
“是吗?”珊娘倒没听说过。正如七娘所说,如今袁长卿把她和袁霙护得滴水不漏,不管是袁家的事是朝廷的事,任何会叫珊娘觉得心烦的事,他都不会叫人捅到珊娘的面前来。加上这两年珊娘就忙着怀孕生子了,跟袁家人也没多少机会见面,何况袁咏梅因为五皇子的事,也再不像之前那样常在人前出现,所以珊娘还真不太知道她的事。
“是呢,”七娘道,“听说都送到乡下的庄子上去休养了。”又窃笑道,“京里人都说,定是五皇子那里传出要订亲的消息,叫袁四姑娘脸上无光,袁家这才找着借口把她送出京城去避一避风头的。”
珊娘听了一阵沉默。袁咏梅跟她同年,如今也有二十了。便是京里的女孩子比南方的女孩嫁得晚,这也算是晚婚了。偏五皇子最后选定的五皇妃是太后娘家的一个远房侄孙女,倒叫空挂着的她一下子没了着落。虽然袁咏梅对她多有挑衅,但同为女儿身,且袁咏梅还是被自己的亲娘亲祖母算计成这样一个结果,连珊娘都忍不住同情起她来。
七娘走后,珊娘正想着要去梅府,林如稚自己上门了。
林如稚对着珊娘一阵不好意思地笑,道:“昨儿扰了姐姐了。”
见她如此,珊娘便知道,这心软的丫头肯定是跟梅欢歌和好了,便问道:“怎么回事?”
林如稚道:“真的就是他说的那样,是我误会了。”
珊娘可没她那么天真,忍不住皱了眉,道:“梅欢歌怎么说?”
“我跑开后,梅郎就跟草儿直接说了,说他的心在我这里,再不可能要她的,也跟她说了之后再不会见她。”林如稚红着脸道,“我家梅郎,姐姐也是知道的,有些木讷……”
珊娘一撇嘴,忍不住叽咕道:“草儿跟他说喜欢他的时候,他若心里无私,就该从此避着她才是!”
林如稚诧异道:“姐姐怎么这么说?他正是心底无私,才没把这件事当一回事的。”
愚蠢。珊娘默默在肚子里骂了梅欢歌一句。
顿了顿,林如稚叹了口气,道:“梅郎的想法我虽然明白,可说实话,我心里并不舒服……”
“那就告诉他,他的做法叫你心里不舒服!”珊娘道。
林如稚又顿了顿,点头道:“我会告诉他的。”又道,“如今他也受了教训,昨儿回去他也说了,以后再不会存着侥幸,觉得别人对自己有好感是件跟自己没关系的事了。”
“那草儿呢?”珊娘道,“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处理?”林如稚又是一怔,“干嘛要处理她?她也没做什么,不过是把不该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而已。”
珊娘看着林如稚一阵无语。这时候,她突然觉得林如稚果然是林老夫人的孙女儿,心底比她宽广多了。
她皱眉道:“你这么放任她,不怕她还不死心?!”
林如稚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祖母总教我,要给人改正的机会。虽然她伤害到了我,我仍然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做到如今也不容易,不过是错了一步,总不能一棒子把她打死,总要给她一个可以回头的机会……”
“你就不怕她不知悔改,再扑上来咬你一口?!”珊娘瞪着林如稚。说实话,她可做不到林如稚这样,她向来宁愿选择快意恩仇的。
林如稚又沉默了片刻,道:“我心里虽然不舒服,可我们帮她们,不该只帮着表面,我愿意试上一试。如果她再犯这错误,我再做什么,便不是我的错了。我已经给过她自新的机会了。”
她看看珊娘,忽然笑道:“我原想请姐姐跟我一起去找草儿谈一谈的,如今我倒觉得,姐姐还是别去吧。姐姐去了,不定就得先把草儿打了顿了。”
“她原就是欠揍!”珊娘愤愤道。
依着她的本性,她原是不放心林如稚的,可这会儿的林如稚看起来却是一点儿也没有了昨天的仓皇无助,倒有一种林老夫人的镇定气势。想着她老爱替别人做主的毛病,想着昨天袁长卿的劝告,珊娘咬了咬牙,道:“你去吧,回来告诉我结果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