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洛习惯性地沉默了一下,才嗫嚅道:“……出差。”
和往常一样,他并没有仔细听她的回答,径直说着他想说的话,“你不用再躲你妈了,婚纱的事我会解决,你只需要……”他突然打住,“你说什么?你在哪儿?”
河对岸,两只水鸟追逐着掠过李斯洛的头顶。更远处,蜿蜒的山道上有一道尘埃滚过,不知道是不是文攸同的车。
“怎么不说话?刚才你说你在哪儿?”
李斯洛收回视线,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勇气,质问道:“是我回答得不够清楚吗?还是你根本就不在意我到底说了些什么?”
“什么?”徐唯一一楞。
她自嘲地笑笑,“你们从来就不愿意听我说话。我说我不想嫁给你,可你们谁也不听……”
“你到底在说什么?”徐唯一的声音里明显表示着他的不悦。
如果是往常,李斯洛会本能地选择退让。可……她看着山道上吉普车消失后渐渐静伏下来的扬尘,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我、不、要、嫁给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是不是她跟你说什么了?我跟你说过,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只是……”
李斯洛冷笑着打断他,“她从来没跟我说过你们之间的任何事!不过你别忘了,我有眼睛,也有头脑,更不是三岁的小孩,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别人告诉我我才会明白。你之所以想娶我,就是因为我是你最熟悉、最安全、最能掌控的人!”
“胡扯……”
徐唯一的话尚未说完,李斯洛又堵着他道:“你真的爱我吗?”
“当然!”
他那毫不犹豫的回答让李斯洛稍稍心软了一下。她叹了口气,以小时候的昵称叫道:“唯一哥哥,你仔细想想,你对我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爱情吗?是她跟你之间的那种感觉吗?”
电话那边愣了一下,紧接着又大叫道:“你在胡扯什么?!我对你跟对她根本是两码事!我跟她才是兄妹感情!”
“兄妹感情?你确定你没弄错?”李斯洛忍不住讽道,“我以为我们之间才是兄妹感情呢……”
“别说了!”徐唯一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我说是就是!怎么连你也中了她的毒?!这是不是她给你出的馊主意?你立刻给我回来!”
李斯洛眯起眼,“如果我不回呢?”
“那我就……”
“唯一,我们都已经长大了。那天你说我不能老是躲在你的背后,其实同样的,你也不能老是拿我做挡箭牌。你们之间的事情应该你们自己去处理,我不想插手,也插不上手,但请你别把我给搅进去!总之,在工作完成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而且,不管我回不回去,我都不会嫁给你!”
有生以来第一次,她挂了徐唯一的电话。
* * *
傍晚时分,李斯洛无精打采地向客栈走去。
显然,今天并不是她的幸运日。
她按照老板娘的指示一一拜访过那些新建的木屋,却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石屋的线索。
与此同时,徐唯一还一个劲地打电话骚扰她,害得她不得不关了手机。
午饭后,她又不死心地在村子里转了半天,结果仍然是一无所获。没有人知道哪里有石头砌的别墅,也没有人听说过“童幼文”或“天翼”的名字。
甚至当她提到“天翼”时,那原本一张张友善的脸都会在瞬间变得小心而警惕起来。
这使她不得不怀疑,也许真如文攸同所说,天翼在这里的人缘极差。
她正走着,身后传来汽车引擎声。
李斯洛回头一看,原来是文攸同回来了。
文攸同停住车,将墨镜推上脑门,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搭在座椅靠背上,冲她笑道:“怎么?太阳没下山就出来散步?”
夕阳照在他的白色T恤上,反射着虚影般的光芒。李斯洛抬手遮在眉前,他那轻松随意的姿势和黝黑俊朗的面容让她联想到某个著名的品牌广告……
秀色可餐。
她的脑海里立刻涌现出这四个大字。
与此同时,文攸同的脑海中也正闪过同样的四个字。
夕阳照在李斯洛的白衬衫上,也反射着同样令人目眩的光芒。那金色夕阳在她微卷的发丝上顽皮地跳跃着,使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探入其间……
他屈起手指抹掉鼻尖上的汗。
“上来,我带你一段。”
李斯洛看看身上的牛仔裤,又抬眼看看文攸同。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昨天那可笑的一幕。
她冲他微微一笑,打开车门坐进车中,那动作利落得近似于卖弄。
“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吗?”
文攸同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
李斯洛叹了一口气,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