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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牛肉汤馆到别墅,也不过短短三百米。俩人才走出大约一百米,奚风烈就感到她那刚刚被牛肉汤焐热的手脚又变得一片冰凉。
而且,她记得她出门的时候是顶风而行的,怎么回来时还是顶着风?
奚风烈抬头辨辨风向。
只见街道中央,肆虐的寒风卷着地上的落叶,打着圈儿扑向路边。路边的行人稀少,偶尔的几个路人也都是行色匆匆。迫于寒流的淫威,人人都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除了……
奚风烈低头瞅瞅司南光裸的小腿。
不管怎么看他都是整条街上穿得最少的那一个,可奇怪的是,他的手竟然比她的还要温暖……
奚风烈的心头又是一跳。她赶紧移开视线,那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指却不自觉地微微一颤。
司南立刻察觉到她的动静,指间又紧了紧,扭头问:“冷吗?”
奚风烈摇摇头——她可不想让他知道,他的手对她有什么样的影响。
“应该是我问你这句话才对。”她意有所指地看看他的腿。
司南笑道:“这点降温算不了什么,你该看看丹麦的冬天……”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包裹得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从温柔的店里钻出来,看到司南便招呼道:“哟,教授,真够壮实的!当心感冒啊!”
奚风烈只听出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没认出他是谁,那人就已经急匆匆地窜过马路,拐进了对面的小区大门。
是哦!奚风烈眨眨眼,赶紧摇着司南的手建议道:“我们也跑吧。”
她没注意到,她的手指已经不自觉地弯起,握住了司南的手。
司南当然注意到了,只是他才不会那么好心地去提醒她。
他微微一笑,抬起另一只手里提着的食盒道:“会洒掉的。”
“总比你冻病了好。”
奚风烈又摇了摇他的手——或者说,是两人相握的手。
司南看看她,道:“你是不是冷了?”
奚风烈赶紧摇头否认:“谁说的?!我身上穿得可比你多多了!”
“但还是比他们少。”
司南若有所思地看着路边的行人。他忽然想起她并没带行李过来——就是说,她没什么可添加的衣物……
“那我们走快些?”他握紧她的手。
“好。”奚风烈点点头。
于是,两人嘻笑着,以类似径走的姿势快步穿过马路,冲进别墅大门。
刚一进别墅,奚风烈就转身接过司南手里的食盒。
“你快去冲个热水澡,别冻病了,”她一边呵着另一只快要冻僵的手一边走向厨房,“我看看家里有没有生姜,我们都需要喝碗姜汤。”
司南跟在她的身后道:“你也去冲个热水澡吧,我看你比我还冷。”
“我还好,不需要。”奚风烈放下食盒,不自觉地用那只被司南焐热的手去焐着另一只冰冷的手。一回身,却差点撞上身后的司南。
她皱起眉:“咦?你在这儿干嘛?快去洗澡!”
司南没有动,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上前一步拉过她那只冻僵的手,冲着她的指尖呵了口气,然后用他的两只手来回使劲地搓揉起来。
说实话,奚风烈之所以一动不动任由他搓揉她的手,并不是因为她想,而是因为她被他——不,更正,是被他所引起的某种感觉——给吓傻了。
她低头呆呆地瞪着那纠缠在一起的三只手。两只手的手指修长,一只手的手指短胖——她向来自认为她的手长得奇丑无比。和遗传了父亲修长手型的奚晨月不同,她遗传了母系这边又短又肥的婴儿手型。
什么叫“自惭形秽”,她现在就自惭形秽……
什么叫“无地自容”,她现在就无地自容……
“你的手真可爱……”
嗯?!
奚风烈抬起头。
只见司南低头又冲着她的手呵了一口气,微微一笑道:“像孩子的手,肥肥的,软软的,摸上去很舒服。”
说着,他竟然真的在她的手背上摸了一把。
呃,这,这这这……这似乎是调戏哎……奚风烈吃惊地瞪大眼睛。
这妖孽今早并没有戴他的眼镜,那毫无遮拦的眉眼弯弯的,透着一股不知名的愉悦,让人也忍不住想要跟着他一起微笑……
“呃……”奚风烈发出一个类似抗议,又类似……什么都不是的声响。
她突然发现,她……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他吃她的豆腐……
司南又冲她弯眼一笑,然后两人一起低头看着他们相握的手。
他的手指修长,她的手指短胖;他的掌心宽厚,她的手掌短小;他的白皙,她的……通红。他握着她的手,她的手静静躺在他的掌中,虽然这两只手有着天壤之别,可不知为什么,这么相握着,看上去却是出人意料地……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