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笙恍然大悟,不由捶胸顿足地后悔——他只顾着让夫人看着舒服了,忘了这会让大帅看着不慡!
马车辘辘而行。
傅予琛背上有伤,只能侧坐在陪着绵软锦褥的窄榻上,徐灿灿便歪在傅予琛身上,头枕在傅予琛的腹部,手里拿着傅予琛刚给她的一套二十四番花信花簪细细赏玩。
这种花簪傅予琛送给了她八套——四套十二月令花簪和四套二十四番花信花簪。她送给韩陈氏母女的是两套十二月令花簪,赏给朱颜和碧云的是另两套十二月令花簪,把那四套二十四番花信花簪全留给了自己。
此时她手中把玩的正是一支极为精致的昙花簪子。玉白色的昙花花瓣渐渐堆染,最终至于透明,似乎正在明月之下次第绽放,带着植物生命的气息,简直是美得令人窒息。
见徐灿灿正玩得入迷,傅予琛不由笑了——灿灿真是太好哄了,一点小玩意儿就能令她如此沉醉。
这些花簪都是云州一个姓龚的工匠制的,被新任的云州总兵送给了傅予琛。
傅予琛得了这些花簪之后,深为叹服,已经把这位龚匠人提前请到汴京安排进了许氏银楼,以后专门为徐灿灿制作首饰。
很快傅予琛的心思便转到了别处。
黄琅很听他的话,和丰笛一起救了永安帝。
不过经由这件事,傅予琛觉出了皇宫里的险恶,他预备回京之后在宫里进行一次大清洗,把有异心的、不守规矩的以及舒氏的走狗全部处理了!
接着傅予琛又想起了黄琅信报中提到的美人贾氏。
若是这个贾氏真的有孕,得想办法弄出宫找个隐蔽地方养起来,若生下的是男嗣,就要好好教养了。
他的手隔着裙子在徐灿灿肚子上轻轻抚摸着。
傅予琛一直怕自己和徐灿灿不会生育,傅氏在他这一代绝了后,因此即使是永安帝的子嗣,他也愿意好好教养——前提是不影响他的地位。
傅云章像往常一样呆在国公府前院的演武场里和几个年轻侍卫过招。
他虽然年过花甲,可是因为出身武将老当益壮,还是很有一些体力的,那几个侍卫也不是他的对手,很快便被傅云章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傅云章把手中的长枪递给了一边侍立的傅大梁,意兴阑珊道:“等阿琛回来,让阿琛给我选几个武功好一些的侍卫,这几个都太菜了!”
被他评价为“太菜了”的这几个侍卫闻言很是羞愧,行完礼臊眉耷眼地退下了。
见演武场上只剩下国公爷和自己了,傅大梁看傅云章心情似乎很好,便斟酌了一番开口道:“三个月之期明日就要到了,是不是该把夫人放出来了?要不然,对舒家也不好交代……”
傅云章怔怔看着前方演武场边缘栽种的柳树。
这些柳树是他和舒氏新婚燕尔时一起栽种下来的。
那时候的舒氏虽然不算美丽,可是精明能干,家务一力担当,是个好主妇好妻子。
虽然没有令人心悸的爱情,可是一般高门夫妻能这样相敬如宾也不错了!
错就错在傅氏人丁单薄,永安帝只有太子一个后嗣,而他年过四十却空有一群姑娘没有儿子,因此只得听从永安帝的安排,纳了永安帝赏赐的元氏,生下了阿琛。
想到傅予琛的生母元氏,傅云章不由一阵恶心,简直都要吐了。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当年娇俏美艳的元氏,为何会变成一个让人想吐的荡0妇兼贱人!傅云章不止一次地庆幸傅予琛这个独子像他而不像元氏!
在傅云章眼中,这两个曾经最亲近女人的改变,都同他无关,他才是受害者。
想到元氏,傅云章实在是太恶心了,便不再往下想了。他开口道:“阿琛快要回来了,等他回来让他来做这件事!”到时候父子两人合演一场戏,让阿琛苦苦哀求自己放了舒氏,以全阿琛孝顺嫡母之名!
傅云章很讨厌大梁这种以孝为本的风气,却因为孝道是大梁立国之本,他也无可奈何。傅云章带着傅大梁和两个小厮大步往演武场的浴室走去,在进入浴室的那一刻,他脑海里划过一道闪电——何不替阿琛出手,杀了元氏一了百了?免得将来等他死了,元氏要挟阿琛。
傅云章认真地思考起来。
傅云章沐浴罢出来,心里还在想杀死元氏的事情。不是他犹豫不决,而是元氏是傅予琛的生母,他怕傅予琛将来因为这件事恨他。
傅大梁喜孜孜小跑过来禀报:“国公爷,公子已经到了皇城东门,圣上派了马丞相和畅尚书摆了仪仗去接他入宫!”
“真的?”傅云章大喜,可是脸上的喜色马上就烟消云散了——阿琛要想做永安帝的嗣子,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就得蛰伏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