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是走投无路又心有不甘,激奋之下才去打探了一番。然而,一想到自己是孟家独子,若是真的做了,他爹从棺材里出来也是要扒了他的皮,这条路不过是个绝境。
他将头靠在云朵的腰上,苦笑:“我日后不再提了,了了,了了。”突然,一滴泪水滴在他的脸上,他抬头看去,云朵脸上已是一片狼籍。他慌忙抬手去抚,却越抚越多。
他站起身,略有些慌,将她拥在怀里,叹道:“这不就是去问问么,这眼泪掉得,我就是成了公公,也把你当亲妹子看,好好顾着。”他一见她的眼泪,心就软了,想逗她一句,不过这一句是火上浇了油,釜底加了薪。
“谁要当你亲妹子。你做事先想想老爷夫人就好。”云朵将他一推,抹了眼泪,拂袖而去。
“果然是个烈性子,柔柔弱弱的样子简直是骗人的。”孟谦醉意上来,咕哝了一句,摸到床边扑了上去。
翌日一醒,先是头痛再是头晕,然后是惊吓。
云朵竟然躺在他的外侧,虽说是合衣而卧,但也太,逾礼了。他慌张地起身,想腾空翻过去下床,可惜,晚饭未用又宿醉一夜,再加上心慌意乱,他在最不该失手的时候失了手。一手撑在了她的大腿上,他火撩一般撤了手,然后就很彻底地趴在了她的腿上。云朵已经醒来,又羞又恼又好笑:“少爷,你这样的身子还是好好将息一番再去东想西想吧。”
孟谦连翻带爬地从床上下来,急忙走到门外,齐妈见他第一眼,就是笑:“少爷,昨夜的酒醒了么?”
“醒了。”他老实回答,却觉得应该说没醒比较妥当。
“赶快喝点热粥吧,空腹饮酒可是伤身,云朵年轻,做事也不细想。”
“没事。我就是头有些晕。”
“云朵,你一宿也没睡好,再去歪一会儿。今日活儿接得少,我一人就行了。”齐妈见云朵也从屋里出来,居然神色自若,未带一丝的惊异。孟谦暗想,当日自己随口说了一句话,只想着护住她,没想到倒是叫人当了真,累了她的清誉。
那日,刘公公来,他的父亲恰巧去了刘云健那里,孟谦急叫府里的人去叫,这一时半会也不能让刘公公一个人干等,孟夫人显然不合适待客。这差事便是孟谦莫属。
他奉上最好的龙井与茶点,又将前日里街上寻摸来的一方寿山石砚献出,这般郑重还略带讨好,只因为刘公公,他虽然是个宦官,却是得罪不起的人物。他年近七十,服侍当今圣上近三十年,劳苦功高是场面上的话,位轻权重是私底下人人都知道的理儿。别的不说,皇上赏赐了一个大宅子让他出宫养老,是历来都不曾有过的荣耀。
云朵捧茶来的时候他眼睛一亮,然后一直跟着她的身影。孟谦有些心虚,莫非他要举荐云朵去宫里?万没想到刘公公居然说,他新宅子里缺个女主人,这丫头伶俐讨喜,想要带回去。
孟谦的冷汗直冒,云朵的脸色已经白得如雪,这样要求简直是惨绝人寰,孟谦脑子里蹦出个词来,牙咬了几咬,然后装出一副不好意思,说云朵已经是他的人了,只等着娶了亲之后再给她个名分。刘公公嘿嘿笑着,说了一句,这样的妙人若是不下手,简直辜负了人不风流枉少年啊。孟谦也嘿嘿笑着,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这事算是过了。不过,后果也来了,云朵在众人眼中俨然已经是他的人了。口说无凭,分辨无用,云朵也就只好担了这个名声。
是故,今日齐妈的见怪不怪也算是正常。
孟谦喝了两碗白粥,就着腌制的小菜。他觉得这粗茶淡饭的日子也未尝不可,别有一番滋味。大丈夫能屈能伸,富贵本是浮云,只是心里泛的苦却是一时半会难以消受。
“少爷,有什么打算么?”齐妈收了碗碟,忐忑地问道。
“我手里也有些银子,也不知道做个什么营生合适。”孟谦奔波了几日,父母的事一丝头绪也无,他知道这么着也不是长久之计,没什么事情做反而更让人消沉。所以他冷静地思虑,应该先维持生计才是正事。
“少爷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凡事想开些,齐要他爹一走,我算是明白了。”
孟谦点点头,看着窗前飞过的几只麻雀,决定出去看看。
冬阳格外可亲,而路人裹着厚厚的衣衫,象是隔得更远。
事已至此
孟谦在街上溜达了许久,以前对商铺子也没怎么留意,出门来不过是喝喝茶听听曲,上上酒楼逛逛古玩罢了。
而今日怀着要起个营生的念头再来看,一切都不一样了。茶楼,酒楼虽然很熟悉却是必定开不成。因为银子不够。古玩店,想都不必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