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赫头上细细一层水珠。果然事情不简单。秘司营一向是顾宁远把持,担负保护皇上的重任,营中混进刺客,他又被杀,而皇上也禁不住惊吓病重驾崩,倒是一条水练般顺畅,可是,皇上当真是如此羸弱胆小?元赫心里剧痛,却冷笑一声。
“皇上传位与谁?昭王么?”
“正是。”
“他可来调动兵马?”
“没有。”
“商容,你将兵马点齐,若有不测,等我信号入城。”
“侯爷!兵马以何名目进城?只有秘司营的兵马在可以在皇城出入。”
“此时,已经不需要名目。”
元赫长吸一口气,道:“疾风营的一千人白衣素服,随我入城。”
“侯爷,此去凶险,还是再等等吧。”
“若是真的传位与他,他不必动我,若是篡位,他不敢动我。”元赫一路快马来的路上,已经想的很仔细,一切后路都已备好,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元玠的驾崩。
蓉城城门紧闭,元赫一身白衣重孝,面色冷凝如霜,一箭射上城墙。
李用厉声喝道:“靖安侯回京。”
城门徐徐而开,商容眼中不尽担忧,低声说道:“下属随侯爷进去。”
元赫冷笑一声,握着腰间的剑道:“你镇守方德大营,非我信号与手令,任何人不可调动兵马,即便是现在的皇上。”
商容见他白衣怒马进了城门,心悬起如紧崩之弦。
元赫进了蓉城,但见到处是孝白一片,他心里时而冰凉时而沸腾,只觉得城门离皇城的一段路如刀山火海般刺着他的双目。
皇上,元玮,他,幼时的时光在眼皮下一晃而过。他站在皇城宫门外。静静伫立了片刻。
宫里有人通报,约有一柱香时光,宫门才打开。元赫看着宫门内的兵士,眉头蹙起,冷笑了一声。李用紧随元赫身后,手心里全是冷汗。
太监急道:“靖安侯可入内,其他闲杂人等及兵刃不可入内。”
元赫冷肃沉静,目光如箭:“你去转告皇上一句话,半个时辰他不来,我带人进去。再半个时辰我不出城,城外自有人要进来。”
元赫身后千人,十步一站,素衣寒刀,杀气悄然浮动,一时剑拔弩张。
太监急关了宫门。
元赫看着澄静的一方碧空,面容沉静,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良久,宫门大开。
元玮一身白衫,竟手无寸铁,单身而来。
元赫与他默默对视,无语。爱恨情仇,过往时光,在两人眼眸之见流淌。
“我只问你一句,皇上可真的传位与你。”
元玮淡淡一笑:“我单身前来,正是因为心怀坦荡。”
元赫冷冷道:“传位诏书。”
元玮背在身后的手放了下来,一扬手,一道黄色的光芒闪到元赫的眼前。元赫抬手接在手里,展开。
熟悉的笔迹,字如其人,飘逸俊秀,有出尘洒脱有淋漓快意,并不象是被胁迫匆匆而写就。景国之玉玺盖在下面,无一丝纰漏。
他不信,再次字字看过来。
“皇上亲自在朝仪殿题写的诏书,你看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太子在那?”
“东宫。”
“为何不传位与他?”
元玮突然大笑起来:“此刻,北汤在侧,你觉得传位与一个七岁幼童,可合适?”
“我不信。”
“朕料你不信,所以朕任由你一路畅通到皇宫,朕也敢孤身前来站在这里与你道一声,朕受命与天。你若是不服,便是谋反叛逆。”
元赫冷冷地看着他,紧握手里的诏书。
元玮突然一笑:“容山,朕在重山殿备了茶,有几句话要私下与你谈谈。”重山殿是一个偏殿,就在宫门不远,抬眼可见。
元赫收了诏书,心里的疑惑仍是不散。
“容山,我知道你心里所想,皇兄有封信留个你,放在重山殿。你一看便知。”
元赫略一颔首,抬步跨进宫门。李用紧跟,却被太监拦下:“只候爷能进。”
李用急道:“侯爷!”
元赫抬起手,制止了他,长襟一撩,已在宫门之内,李用眼睁睁看着宫门关上,急得恨不得呕出血来。
我心匪石
重山殿内有简单的一方桌椅,本是巡夜的秘司营长官歇息之地。
元玮阔步走到桌前,拈起一封信递给元赫。
元赫见到信封上一只小小的鸿雁,心里一纠。徐徐展开,信上只有两句话:
思男儿,万里惯征程,莽莽烽烟成屠龙事业。
耳清歌,风起逐云扬,濛濛江水著画虎文章。[注:思(四)男儿,万里惯征程——指老四元玮
耳(二)清歌,风起逐云扬——指自己想要退隐山水间。汗,自己胡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