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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映云山待景年(44)

她在灯下细细的用着消夜,神情可爱。糕点一向是她的心头所爱,还有米酒圆子。她喜欢甜甜酸酸的东西,每次看她吃,他都有些泛酸,却也无奈地陪着,眼下一桌的东西,唯有清粥可以入口。

林芷溪并没有看他,却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心里的欢喜象是一汪清泉在慢慢流淌。一窗月色,点点烛光,对面坐着心仪之人,这一切如梦如幻。

她的神情温柔如月色,眼神清亮如星辰。嘴角抿动之间,梨涡若隐若现。元赫心神一荡,情不自禁伸手去触摸她嘴角的梨涡。林芷溪心跳如雷,微一侧头,一片冰肌从他指尖掠过。他哑然失笑,收回手指。而她已经羞赧无比,如星眼眸隐在低垂眼帘之下,再也不敢抬头。

元赫恨不能此刻就告诉她,自己就是她的夫君。她七岁时定下的三生姻缘。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些如诗如画的幼年往事他自此只能独自品尝,这何其遗憾?她忘了从树上跳下时砸伤了他的脚,也忘了曾睡在他的榻边,口水湿了他的衣袖。

他叹息一声,还是忍住。今日她已经很辛苦,等查清此事,再告诉她,希望她不要太过惊异感伤。

“你今天累了,早些歇息吧。”

元赫起身,叫来屋外的侍女。“好好侍侯林姑娘。”

“侯爷慢走。”林芷溪极想说一个“谢”字,却被心里柔情百转的诸多话语堵着,临到口边又换成了不动声色的四个字。

元赫在门口顿了顿,那一声“侯爷”让他心里极不舒服,以前,她都是叫他“容山哥哥”。

林芷溪目送他的背影隐于夜色,心里的一团乱麻又开始纠结起来。他对自己,举手投足都带有情意,目光绵绵隐有爱慕。而自己与他身份天壤之别,他又有未婚妻子,何故如此?这一份疑惑与酸涩让她的幸福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她临窗而立,这里隐约还有他的气息。她叹息一声,不管怎样,曾有这样一份感情就好,明知道不可能,就放在心里,如一件珍宝,无人时细细品鉴。

局势所限

翌日,元赫进宫前特意去了林芷溪的居处,门外的侍女悄声禀告,她还未醒来。元赫迎着晨光笑了笑,悄然离去。

元玠昨夜已经知晓事情的进展,见到元赫忙问道:“阿晚怎样?”

“还在睡,看来要到午后才会醒吧。”

“这丫头,唉。”元玠本想说,明明是天之骄女般的身份,为何总有一波三折的磨难。一看元赫,又止住未说。他知道元赫进宫的用意。

“刘易,今晨在郊外找着了。随身带着不少钱财。不过,是个死人。”

元赫惊异:“幕后之人下手很快,看来早有安排。”

"是谁,我心里有几分猜测,不过没有证据,加之阿晚也安然无恙,我也不想深究。”其实他不是不想深究。

今晨谢桑已经进宫,言谈之间虽没有明提,矛头却直指顾宁远。元玠略一思忖,也觉得此事极有可能是顾宁远所为。

顾况正一直与谢太尉不和。昭王兵权在握,朝中平衡有倾斜谢氏之势。元玠自然不会置之不理。自谢太尉病重,元玠索性设置了枢相一职,由顾况正担任。谢太尉其实已被架空。元玠这一手,让两人之间势同水火。前几日云修动用了秘司营的人去查阿晚的身世,想必那几个人中有顾宁远的心腹,他极有可能知道了阿晚的身份,借此挑拨元赫与谢氏。如此一推测,此事十有八九是他所为,这样一来,元玠打算严惩的想法就落了空。若是旁人,还好说,是顾宁远,就另当别论,并不是徇私包庇。刚将顾家的砝码加重了些,再一严惩,就势必又倾向谢氏。如今,只好先点到为止,握住他的一个把柄让他父子以后收敛一些。

元赫一看他的神情隐隐也猜出是谁,却对元玠的不欲深究有些不解。

“皇上不怕纵容了他们?”

元玠知道元赫此刻心里必定有些怨气,他虽有歉意但从大局着眼,却也只能如此。他在殿里跺了几步,开口道:“你想必也清楚,谢,顾在朝中可当得上两个字——鸡肋。从先皇起就培植了盘根错结的势力,一时半会难以解除。刘易本是谢太妃的红人,现在又死无对证,能拿顾宁远怎样?旁敲侧击让他收敛,有了这个把柄让顾家消停些。”

元赫默然,元玠处理朝政总是如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虽然得了仁君的名声,但乱世仁治究竟是利是弊,眼下还看不出来。不过,元玠这样容忍顾宁远,却让他有些不甘。针对他只管明来,拿阿晚下手他岂能坐视?朝中现在中立的只有安国公与自己。看来顾宁远是想离间自己与谢氏,不过他多虑了,自己无意介于顾,谢之间,只对元玠有一份忠心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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