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定中端坐在轮椅上,望着我们婆媳情深的戏码,无声地笑了笑。
我知道,他永远不会将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他只留来折磨我。
春节过后的三月。
斯定文传出结婚的消息,新娘不是葭妍。
我的姐姐在婚礼的前一夜,在家中吞下三十粒安眠药自杀,送到医院时,已经失去意识,出现了呼吸浅慢,皮肤湿冷,血压下降和休克的中毒症状。
电话打到旧金山时,是国内的凌晨三点,我进屋翻出护照,拾起一件外套就冲向机场。
最近的一班飞机在一个小时后起飞,还不是直航班机,我需转机上海,仓促间办理了手续,斯定中打电话进来:“你去哪里了?”
我明明已经嘱咐佣人转告他,他却还来问,我只好说:“葭妍出事,我得回去。”
他说:“我打电话给你爸爸了,已经抢救过来了。”
我吸一口气忍住怒火:“那是我姐姐!”
斯定中不为所动:“你回去能做什么?”
我流泪咬牙切齿地骂:“你三哥真是个混蛋!”
斯定中忽然说:“是吗,那我大哥呢?”
我顿住了。
斯定中传来嘲笑:“我那可亲可敬的大哥将你推给我,是不是也很混蛋?”
我声音也冷了下来:“斯定中,没有的事情,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胡说八道?”
斯定中说:“回家来。”
斯定中问都不多问一句葭妍的情况,我寒着心冷冷地答:“飞机一个小时后之后起飞。”
斯定中声音带着沉闷的不快:“回来,不要回去。”
我咬着牙忍道:“我看看我姐,她没事我就回来。”
斯定中凉凉地冷嘲热讽:“李葭豫,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回去?稍有一点风吹草动你就撒了腿一样朝着国内跑?你是想回去看你姐?还是想回去看另一个男人?”
我气得浑身发抖,疯了一样地站在候机厅里大吼大叫:“斯定中,你有没有人性?你到底是不是人?那是我亲姐!斯定文跟她好了二十年,她等了他多少年一心一意以为自己一定会嫁给他!他就这样一脚把她蹬了?你们斯家的人到底有没有良心!我回去看谁了我?我还不能回去了吗?是,我是嫁给你了,可你有做我丈夫的样子了吗,你有关心爱护我家人了吗?斯定中,你别欺人太甚!”
我抬手将手机狠狠朝垃圾箱砸去。
伴随着一整巨响,手机在垃圾箱里轰地摔到了底。
四周拖着箱子步履匆忙的旅客都被震住了,对面椅子上的一位西装革履的老先生,依旧端坐稳如磐石,他正好在我的正对面,对上我的目光,友好而同情地抬了抬眉毛。
☆、第40章 四十
十五个小时后之后,飞机抵达云顶国际机场。
耳边回荡着熟悉的语言,熟悉的人种在身旁穿梭往来,我站在机场的大门,看到高速路上的繁忙的交通,离开不过短短几个月,却漫长得仿若隔了两世。
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只在接电话的时候跟爸爸说要回来,直接出去搭了一辆出租车去医院。
我在车上用手机浏览了一下本埠的新闻,社会版头条的大幅图片正是斯定文的婚礼新闻,刊登的照片自然是俊男美女佳偶天成,看报道女方还是国内高等学府毕业的硕士,新娘才气美貌兼备,媒体纷纷赞颂她嫁入豪门。
我看了一下,已经明白,女方家世不俗,虽比不上斯家的深门大户,可她父亲在省级政府中担任关键部门的要职,最重要的是,她是独生女。
我本来以为葭妍已经修炼到了一定境界,没想到竟然还守不住一个日日见面的男人,人心真是难测。
我在住院部的护士台查询葭妍的病房号,妈妈正从电梯里走出来。
突然见到我,她还有点迷茫:“小豫儿?”
我拥抱她,眼泪开始流:“妈妈。”
妈妈这才惊醒过来,语气有点急:“你这孩子,怎么回来了!”
我赶紧宽慰她:“现在交通发达,我搭个飞机就回来了。”
妈妈说:“定中呢?”
我迟疑了一下:“他知道了,他也担心姐姐,只是……”
妈妈反过来安慰我:“没事,没事。”
我问:“葭妍怎么样?”
也许是因为担心葭妍,妈妈面容显得憔悴:“人醒了,但是……”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唉!你回来了也好,多开导开导她。”
我挽着妈妈往病房走去。
葭妍闭着眼躺在床上打点滴,苍白的脸。
我坐到她的身旁:“姐。”
葭妍睁开眼:“怎么回来了?”
我柔声说:“我就回来看看你,没事。”
她握了握我的手,不愿意说话,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