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局的七位董事,斯家四兄妹和十位集团的决策高层老总,将一个大圆桌做得满满当当,座中众人皆嗅到了今日不同寻常的味道。
老爷子的首席机要秘书吴俊夫,拿着会议纪要,直挺挺地站在他的椅子后,神色是一贯的严肃。
老爷子端坐在主席位置上,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老大接班,你们有没有意见?”
最近斯家变故太多。
斯定文居然一声不吭。
其余的诸人都是追随老爷子多年的老臣工,主子要下诏于天下传令太子监朝,连斯定文都没意见——此时此地,哪再有老臣谏言的余地。
老爷子说了第二句:“老四要娶媳妇儿,签了字后,葭豫方便陪他去美国,届时请各位来喝杯薄酒。”
一切就此尘埃落定。
满座一时寂静无声。
一会儿之后有人开始和斯定中说恭喜。
斯家的事情,无论多大的事情,从来都是举重若轻的气度非凡。
斯成坐在老爷子右首的主位上,不显山不露水,只在老爷子宣布的那一霎,微微抬起头,对着满座重臣谦虚地笑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斯定中说到此处,对着我嘲讽地了一下:“斯家的事情,从来都是这样,杀伐决断,只在一瞬间,可怜我三哥,哪里斗得过老大。”
他坐在轮椅上出席的集团会议,私人医生带着一名护士在会议室外侯着,在他身体可承受范围之内,会议只持续了半个小时。
他回到医院来,还有精神同我讲述当时场景。
我默然地道:“这样也好,反正我们要去美国,谁做都一样。”
斯定中忽然说:“葭豫,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抬头静静地望着他,心底一丝波澜也没有:“我不后悔。你再说,我真的要生气。”
他深深地望着,忽然说:“过来,让我亲你一下。”
我跪在他的地毯上,将身子伏在他的轮椅扶手上,微微地扬起了头。
银山集团在悄无声息中完成了一代的交接。
周一早晨九点,由老爷子亲笔签署的调职令,从董事长办公室的秘书室发出,一秒之后,抵达至银山集团旗下的所有附属一百八十五间分公司的大约二十万六千多个工作邮箱——原任银山集团首席运营长的斯成调任银山集团首席行政总裁,原任银山城建公司副总经理的斯定文任银山城建公司的总经理,斯茂鹤荣先生任集团荣誉董事长,即日起,将不再担任集团内的决策职务。
老爷子在五楼的办公室,依然完好地保存着,作为集团的一个荣誉象征。
斯成的办公室搬到了六楼,这里原来是总经办张尽忠的办公室,空间开阔,是典雅大气的装潢风格,张总退休之后,行政部派人将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地收拾过了一遍,重新更换了沙发地毯和全部办公用具,添了几样他喜欢的家具和植物,甚至不用重新装修,斯成便直接进驻办公。
周二的集团总部例行晨会上,斯成第一次主持会议,斯定文按时出席,所有人都神色如常,人事变动之后,斯定文幕僚之中的宾客,除去有一位因为身体原因辞职,其余都依然按部就班地工作。
原来在集团内部的谣传已久嫡子相争大战,结果竟然并没有上演。
原来斯定中的手下明显被勒令低调行事,而大部分原先处在观望中的人,明里暗里,都开始慢慢转了风向。
周五的早晨,银山集团位于春漾里大道外大街一号的银山商业中心广场正式动工建设,在盛大的启动仪式上,代表投资方出席的是斯成——银山集团的新任首席行政总裁——甚至是——银山集团下一代继承大业的帝王。
随着礼仪小姐的引导,到场的诸位嘉宾齐齐按下台上的水晶按钮,顿时彩炮齐鸣,场中彩带漫天飞扬。
我在康复室外的休息室,默默地看电视。
新闻报道极力渲染这一个一期投资就超过的二十亿的顶级城区建设项目,建成之后的银山中心的蓝图也在反反复复地播放,如同斯成跟我说过的一样,两幢塔楼建起来的官邸酒店高层,和中央商务区的精品写字楼,无一处不是极尽讲究的建筑设计和高品位的艺术精髓。
尤其是在南裙房屋顶花园酒吧,深夜可俯瞰一整个春漾里大道的璀璨车河。
新建的银山中心引进了文化产业的新型商业概念,将会保留外大街一号的一幢超过百年历史的明国时期洋楼,由世界顶级的建筑设计师约翰莱特曼通过实地勘察,将会在古建筑连接着的南侧,修缮旧楼,并改建一幢附楼,建成银山艺文中心。
这幢有八个大型剧场和将近三十个艺术展厅的大楼,将和民间艺术团体以及南大南艺大的艺术戏剧相关科系合作,定期举办各种类型的表演艺术,并致力推中国传统文化艺术,建成之后,一到三层楼将免费向公众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