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成痛得发紧似的,仓促地喘了一口气:“葭豫……”
我哭着喊:“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你!你答应我的,让我自己一个人走开的!”
我动手将他一把推开,他站不稳摔倒在海水里,我跑了。
我回到房间,迅速收拾行李,机票已经订好,我要马上要走。
计程车已经提前叫好,我给跟我住一个房间的小璐留了张纸条。
一路飞奔在夜色之中,我离开了度假村,一个小时后,到达了凤凰国际机场。
我躲藏在机场匆匆忙忙的旅客中,办妥了一切手续,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我得先回去,我要回去茶阳跟妈妈姐姐住几天,我不想再面对斯家人,我心底最深的一个伤口,重新撕开了一边给斯成看,我要回去养好它,再重新出来打拼。
在登机前的最后一刻,在喧闹的机场里,我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一个境外的号码,一把温柔的女声:“小豫儿,我是麦琦。”
我看了一眼号码,有些意外地说:“琦琦,你跟宝宝都还好吗?”
国际长途信号好像不太好,麦琦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宝宝很好,我不太好,葭豫,你的美国签是否过期?”
我略略思索:“工作签可能还有一点点时间,应该还有,我得确认一下。”
麦琦斟酌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在美国,遇到困难,想让你帮一下我。”
我明白麦琦,她也是高傲的女子,能这么美丽高傲的女子开口求人的,想必是真正的麻烦:“当然可以,只是——你怎么去了美国?”
麦琦说:“我在土耳其只住了两个礼拜,就过来了,我有一位堂姐居住在奥斯汀。”
我直觉赶紧不对劲:“你怎么了?”
麦琦说:“我身体出了问题。”
我说:“怎么了?”
麦琦说:“葭豫,是慎重的事情,我离开国内时,是因为查出了严重的疾病。”
我心底一跳,当机立断:“我马上过去,请将地址发给我。”
麦琦却显出了一丝犹豫:“我没有家人,麻烦你,实在是不好意思……”
我知道若不是到了山穷水尽,她不会打这通电话,我说:“别见外,我刚好做完一个项目,正在休假,我们是好朋友,理应互相帮助。”
麦琦低低地说:“我请求你,阿爽应该准备生产,我不想麻烦别人,请你勿告知斯氏兄妹,我会非常感激。”
我往家里打了个电话,然后在航空公司的休息室,开始用手机查询机票。
再次飞美国。
日夜交替的熟悉的航线。
巨大的客舱内,黑乎乎的一片,周围的人在万尺高空沉睡。
我睁大眼,脑袋里仍然有些恍恍惚惚的,还有些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前一刻还在为自己不成器的爱情伤心,下一刻,人生更惨烈的面目就袭来。
在芝加哥转机的时候,我拖着行李箱,在异国他乡的空旷机场一路奔跑,那时候,人生之中的那些的苦恼却完全被抛却在脑后,生命都能说消失就消失,爱情实在微不足道。
我在丹佛国际机场,来接我的,是一个深深大眼睛的妇女。
她是麦琦的堂姐。
她开车,沿着76号州际公路,载着我去往首都旁的一个城镇,她头上裹着纱巾,看起来年纪比麦琦大许多,面容哀戚:“她生了重病,想带艾米回土耳其见见家人,然后我建议她来美国治疗,但效果不太理想。”
我惊讶,难过,更多的是无法接受。
麦琦躺在医院里。
分别不过半年多。
她剃光了头发,人很虚弱。
我轻轻地说:“hi,亲爱的。”
她对我笑笑,仍有艳丽的神色:“小豫儿,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在医院探望了麦琦之后,我跟随她的姐姐去看艾米,我一踏进姐姐的家,就已经看出了大概,这是一个经济窘迫的家庭,她的姐夫是一位西班牙裔美国人,是一名出租车司机,姐姐帮忙在带艾米,但他们自己也有三个孩子,或许也已经没有办法支付费用再多请一个保姆照顾孩子。
小艾米被放在婴儿床里,见到我,还认得,摇晃着手臂露出一个笑容,萌出几颗可爱的乳牙。
她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像一只小猫咪,我心一酸,差点没落下泪来。
我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用婴儿车将艾米带到医院,让她陪陪妈妈,然后就回去,白天帮忙看顾孩子,麦琦的堂姐在做百货公司上班,因为要照顾生病的妹妹,已经失去了大半月的工作。
麦琦的身体已经很坏,常常昏睡,偶尔她清醒的时候,我们晚上会在病房内聊天。
一开始讨论都是切实际的事情,我说:“我想办法给你拿点钱,给宝宝找个保姆,让你姐姐能出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