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上外套走出去,一个助理在门口等我:“李律师,吴先生让您上去。”
同事见到总裁室的人,自动自觉跟我挥手作别,人一会儿就散完了。
我也喝了点酒,声音有点飘:“吴先生找我有事?”
那个青年说:“吴先生说这几天一直下雨,天气不好,让李律师留步,等会儿斯总。”
我又重新搭电梯,跟着他上到了二十楼,水晶灯盏下,光华闪耀地倾泻在包房里的大桌上,只留下一桌的杯盘狼藉,看来客人已经离开,斯成他们坐在另外一边的沙发上吸烟交谈。
我被领着走了进去,斯成抬眸望了望我。
吴俊夫说道:“我让李律师上来的。”
斯成也不说什么,只吩咐道:“让人给她拿杯橙汁。”
然后他不再理会我,这大约是他的专属包厢,大家都有点喝多了,神态都有点放纵,斯成就是,身子倚在沙发里,长腿在沙发上摊直,黑色西裤缝线笔直,眼底血丝渐浓,他自己估计也都喝到不行了。
我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低眉顺眼地端着玻璃杯喝果汁。
斯成带头,座中的男人们自动自觉熄了手中的烟,姚泽理是大约四十岁的男人,有些少年白,鹰钩鼻显得阴沉,他跟吴俊夫说:“如今这个局面,我们相当的被动。”
吴俊夫皱皱眉头:“当时走的是他那边的关系,这时却不要负责人不出面,非得斯总出面,这对方摆明了是要为难我们。”
姚泽理有点恼火地说:“出了事,他斯定文不兜回来,这算什么?”
吴俊夫说:“别忙,看斯总的意思。”
姚泽理说:“我建议提请董事会的行政处分。”
斯成疲倦地说:“处分是要处分,这事我们内部好操作,现在看怎么把紧急的事情先处理了。”
吴俊夫说:“我让人查一下,领导最近在哪里度假。”
斯成声音低低的:“让楚益把工作排出来,我得出个差了。”
吴俊夫点点头:“我马上安排。”
斯成习惯性地动手抽烟出来,然后忽然又停住了,然后他说:“葭豫,你去隔壁坐会儿。”
我说:“没事,你抽吧。”
他还是将烟盒丢回了桌面上,按了按额角,大概是头痛得厉害。
我这一个礼拜一直在公司班,常常晚上都看到上面高管级别的办公室的灯半夜都还亮着,我们部门的副总都常常都是一天的会开下来午餐晚餐的时间几乎都没有,斯成有多有忙,那就更不用说了。
斯成说:“今天先这样吧。”
他身旁的人起身告辞。
☆、第72章 七二
寂静的包间内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对面的一盏吊灯,圆形的大桌上铺着暗红绣金丝桌布,杯子酒渍闪烁着琥珀色,杯子圈口几个红唇的印子,盘子叠得凌乱,酒瓶子扔了一地。
一室的乌烟瘴气。
斯成闭着眼半倚在沙发上,西装外套脱了,白衬衣外是一件银灰色的西装马甲,领带松开了一些,眉目净淡,额头的细纹有一层薄汗,他就这样靠在这烈火烹油的灼灼繁华里,脸色苍白得有点透明。
斯成睁开眼对我招招手:“过来。”
我坐到他的身边去。
他声音沙哑:“喝了多少?”
我说:“还好。”
斯成重新闭上了眼:“我会交待林倱,不会再让你应酬。”
我说:“没事了,反正我结束这边的工作了。”
斯成声音低弱了下去,明显没有力气了:“嗯,那我交待老孟。”
我看看表,已经将近十二点:“晚了,回去了吗?”
他模糊地说:“等会,我腿疼。”
我终于想起吴俊夫的话,最近天气阴沉,天天在下雨,大约他腿上旧伤一直反复。
他在休息室里的沙发躺了会儿。
我将他的外套和包收拾了一下,然后进去看他,他说:“劳驾,葭豫,打个电话让邹瑞上来。”
我返身出去用他的手机打了电话,然后回来,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感觉怎么样?”
他低低地说:“我一会儿得走。”
我看他这副样子,觉得难受:“你这样子,怎么走?”
斯成一只腿站起来,撑着床沿,天旋地转的。
这时邹司机敲门进来,扶着他进了电梯。
好不容易上了车,斯成已经累到了极致,陷入清浅的意识昏迷,他的手一直紧紧地抓住我的手。
我只好跟着上了车。
轿车飞驰在深夜的繁华街区。
车厢内悄无声息,斯成靠在后座上睡了会儿。
一直到驶进春漾里大道他的住宅区内,车停进车库里,斯成自动清醒了过来。
邹司机走过来打开了车门:“斯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