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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骨(46)

七初看着他切切的深情,点了点头。

萧容荒紧紧地拥住了她。

第廿五章 天阶夜色凉如水

十月三十,天色灰暗,零星地飘起雪粒子,萧容荒起身半晌,仍未见七初进来。

走出临凰阁,唤来四侍,流沙拱手垂立,答道:“七初姑娘昨夜出府去了,吩咐不准惊扰爷,底下人也不敢拦。”

萧容荒脸色微变,流沙只低首一瞬,他已如风一般,掠向马厩。

七初骑走了脚程最快的烈风!萧容荒心底一凉,随即翻身上马,骑上了他的坐骑,对着身后跟上的流沙:“我去趟京城,府中事务你们四人暂时处理!”

话语未断,他的身影已经飞奔出马房,迅速地朝府前冲去。

北庭府门瞬间敞开,一道素衣宝马的影子闪电一般掠过。

七初,你明知这世间远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恩怨分明,你又何苦如此执著?

这世间本就是风凄雨凉,人情稀寒,权欲蔽天,你又何必再回到那个深渊……

七初……

萧容荒一人一马如天沙狂风般掠出城外,飞奔而去。

七初,只盼我还来得及!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厚重大雪,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皇朝都城。

七初如鬼魅般,推门而入,皇帝成容德放下手中的奏折,看到她一个人风尘仆仆,眉头上全是雪霜,雪花在她的衣上融化成水,滴滴落在地上。

皇帝略微一惊,随即不动声色摒退身旁的太监。

“七初,你倒胆大,私闯大内禁苑而后又逃得无影无踪,如今还敢回来?”语气略有些阴沉。

七初脸上是木然如死一般的神情,跪下来:“七初回来跟皇上求证一事。”

“何事?”

“皇上是否要杀萧容荒?”

“七初,何出此言?”

“血滴的毒,那一日是你从我这里拿去……没想到,你竟是用到了他的身上,还有贺度,若不是你,他怎么会如此鲁莽地刺杀,皇上,你的所作所为,七初想不明白。”

皇帝表情莫测地:“朕没有必要和你解释。”

这是她入师门十八年来,第一次要如此违逆这个她敬若神明的人,七初轻轻颤的声音,却透露着无比的倔强:“皇上,你不能杀他。”

端坐在宽大椅子后的男人遵仪威严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玩味:“是吗,那如果他存了谋反之心呢?七初,你要跟着他来对抗朕吗?”

七初木然的脸上显出了悲怆愤懑的神色:“皇上,我一直敬你是明君,但你却要杀死一个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人!他为皇上劳心尽瘁地做事!绝无谋反之心!皇上难道是非不分之人么!”

皇帝一掌击在桌上,脸色愈发阴沉:“住口,要你来指责来朕如何做事吗!”

七初煞白着脸,恨恨未平地吼了出来:“他是你的兄弟!皇上残忍至此,难道连一母同胞的亲生手足都要杀么?!”

成容德身形一震,脸色瞬间沉到了冰点。

他挥手摘下书房的剑,怒道:“胡说八道!朕看你是一心寻死,好,朕就成全你!”

他怒极挥剑而下,七初却是睁着明亮的眸愤恨地望着他,锋刃破空而来,瞬间就要刺入七初的项上!

刹那间,殿门碰一个人撞开,一个人如疾风闪电般闯入,扬手间一块牌子直射而来!

宝剑哐地一声掉下地来。

那精致的黄金牌符,正面是璃龙云纹反面是流蝙纹云,正是御赐的大内通行金牌!

下一秒,一道白衣影子掠进,萧容荒跪地挡在七初身前,呛咳一声,勉强开口:“皇上息怒。”

皇帝看向眼前的萧容荒,他整个人仿佛在水里泡过,头发衣服上都是湿的,雪水从他的白衣上不断滴落,饶是如此狼狈,他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眉眼清贵,有些喘息着,但还是平缓的语气:“皇上,七初本是无事之人,都是臣的错,皇上若想要臣的命,就拿去吧。”

皇帝看着地上的萧容荒,默然半晌:“朕并不想如此,天意难违。”

萧容荒闭目忍过眼前的一阵晕眩:“皇上顾忌的是天命么,二十八年前,若是天意难违,皇上与微臣,早已经不存在与这世间了。”

皇帝沉默许久,低低地道:“老十七,这十四年来,你可曾恨过朕?”

萧容荒似是被十七这个称呼触动,一向平淡的声音也有了一丝颤抖:“人各有命,臣,并不怨什么,”他的声音还是低弱下去:“人君当神器之重,皇上承天景命,必当以社稷为重。”

皇帝脸色有漠漠感慨:“朕知你难处,你也体谅下朕的难处罢,你返回北庭,给朕安安稳稳地做你的北庭侯,你仍是朕的老十七。”

“但是她——”皇帝慢慢地转了腔调,冷酷下来:“她必须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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