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真有些哭笑不得,她乱用词语的境界如今果真是登峰造极了。
“你睫毛好长诶。”红枝借着这月色凑近了看得起劲,“好想剪了它。”
刘义真倏地睁开眼,红枝就这么看着他眨了两下眼睛,默默地把手从他脸上挪开了。她咽了咽口水,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就在面前这么“阴魂不散”。
刘义真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说道:“你说咱俩就这么过一辈子如何?”
“糟透了。”红枝想也没想就从他身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又将他拉起来,伸过手去摸摸他的后背,“肋骨可断了?”
刘义真苦笑笑,伸手摸摸她的脸:“自然断不得,若是断了岂不是要劳累你。被你养死了可就……”
“死真真!”红枝内心愤恨,枉费老子一番好心问你一句,竟然反过来嘲笑老子。她揪起一旁的布袋,拍了拍灰,抱进怀里就要走。
“买了什么物件?护得跟宝贝似的。”
“能买个毛线!你就给九个铜钱!你比刘义隆还小气!我离开建康的时候他还给了我一块金子呢!”红枝愤恨一扭头,太讨厌了!本来还想着你生辰快到了,给你送个小泥人,结果好心全当驴肝肺了。滚蛋,老子再也不待见你了。
刘义真更哭笑不得了。背后还有些隐痛,他咳了咳,站起来,轻轻地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走在徐红枝后头。
“你跟着我干嘛?”红枝回头望了他一眼,又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刘义真也不答话,良久才说:“今日给你刻了一枚小印,本要送你的。”
“然后呢?”徐红枝伸长了脖子往后凑凑。
“没有然后了。”刘义真淡淡回。
“那你说个毛线!”红枝恨得牙痒痒,太讨厌了,讨厌到恨不得拿铁刷子刷他。
“回去把今天的药喝了,就给你。”
红枝想了会儿,决定做这桩生意:“好!”
---------------“贫道其实很纯良,喵~(卖萌可耻,捉起来揍)”的分割线--------------
红枝去洗了澡,刘义真给她去热药。等她裹着湿头发坐下来,刘义真把药端给她,然后拿了块干手巾给她擦头发。
红枝端着药,想着反正自己也渴了,就当白开水喝了也没损失,便一仰头,咕噜咕噜全喝下去了。
刘义真看看她,无奈道:“你喝药也没个喝药的样子。”
“你如今好烦啊!你比城东卖豆腐的西施娘还要啰嗦。”红枝蹙蹙眉。
刘义真很自觉地不再挑她的毛病。若是挑起来,说到明早天亮都只能说个零头。
等给她擦干了头发,红枝眨眨眼:“小印章呢?”
刘义真拿了一枚青田石的小印章给她。
“石头的?”红枝对着微弱的烛灯仔细瞧了瞧,“竟然还挺通透,青不青黄不黄的。”
“随手刻的,你喜欢就留着罢。”刘义真收了手巾,走到一旁的水盆架子前,把手巾浸湿了绞干,重新晾起来。
红枝挑了挑灯芯,然后往床上一倒,拿了小印章把玩着,看着刘义真背影想了想,那个小泥人还是等到他生辰的时候送了吧,难为那个小泥人和他长得那么像。
她翻了个身,嘴里嘀咕道:“你熄个灯,我先睡了。”
外面起风了,怕是要变天。刘义真便走过去合了窗子,又看看徐红枝,走过去熄了烛台。
果真,半夜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一阵秋雨一阵凉,早上的时候红枝扯了全部的被子裹在身上,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看看刘义真,没心没肺地说道:“我冷死了。”
“左右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冷死了就冷死了。”刘义真起了床,站在床边穿一件淡灰色的袍子。
“真真,我好像要回宫了。”红枝又裹紧了身上的被子,想着前几天宫里传来的信,又蹙蹙眉,“你说我要是因为‘擅自离职’这种罪名被咔嚓了怎么办呢?你会去劫狱不?”
刘义真将腰带系好,一丝不苟地抚平了衣服的褶皱,转过身来看看她,又蹲下身,伸手摸摸她的脸:“不会的。你若是不愿意待在宫里,我便带你走。若是还想在宫里折腾一阵子,那便早些回来。”停了停,又说,“左右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等你。”
红枝嘟嘟嘴,察觉到他的指腹在脸颊上慢慢摩挲时,有阵阵温感传来,便用力点了点头。
刘义真见她裹成这副粽子样,忍不住浅笑了笑,想了会儿又道:“你若是一直这样听话,多好。”
红枝半眯起眼,哼,等着你手指伸过来,我就咔嚓咬断掉,当下酒菜吃。
然这恶毒的想法并不能得逞,刘义真的手很明智地离了她的脸。徐红枝见他站起身,从门后拿了把伞,推门走了出去。一阵凉风,带着初秋雨水的清冽味道,灌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