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枝转头看了他一眼:“不必这么急的。”
“无妨的,他就住这附近。”长孙道生叹声道,“会好的,不要怕。”
姚医官姗姗来迟,细细诊完却蹙了眉。
“这毛病多半是用药不当所致,小姐是不是喝了什么药?”
刘义真看向她,握着她的手缓声道:“红枝,仔细想想。”
红枝唯一想到的也就是在建康皇宫里喝过的那些药,但她又不是大夫,怎么知道自己喝了什么?
遂只好摇了摇头。
姚医官蹙眉叹了口气,收了脉枕道:“在下先开个方子给小姐调调看,但不一定见效。”
“能治得好么?”长孙道生问道。
“不瞒长孙大人,这毛病得看造化,有人过段时间自然便好了,有些人一辈子也治不好。”姚医官又摇了摇头,拎起药箱站起来。
阿添引了他去开方子,房内便只留下红枝、义真和长孙道生。
红枝鼓起了嘴,笑笑说:“我运气一直很好的,所以我一定能好起来的。”说罢就爬下床,要溜出去。
义真一把抓住她,又对长孙道生说道:“太学月休结束了,我这就得走。”
他说罢又看向红枝,道:“你同我一道去太学罢,过会儿去收拾东西。”
“也好。”长孙道生摆摆手,“省得红枝在家里不知道做什么。”
红枝一嘟嘴:“长孙爹爹说得我好像游手好闲,整日惹是生非一样。不理你们了,我去收拾包袱。”
义真苦笑了笑,她文辞真的——长进太多了。
以往总觉得徐红枝的一举一动都在他轻而易举就能获知的范畴之内。而如今,她会什么,做了什么,心里在打些什么主意,他却渐渐不知道了。
回太学的路上,阿添一直在逗红枝笑。红枝时不时咧开嘴笑一个,大部分时间却都在假寐。
刘义真看看她,帮她盖了条薄毯,也不说话。打了车帘子同车夫说慢一点。
这一路都挺稳,红枝后来真的睡着了。
到了学舍,刘义真将她从马车上抱下来,才发觉她当真轻了不少。这丫头一路上都没好好吃饭么?义真蹙了眉。
等徐红枝醒来的时候,刘义真恰好端着一碗黑乎乎粘稠稠的药过来。
见她醒了,便在床边坐下来,拿起调羹轻轻地抿了一口,又蹙了蹙眉:“不烫了,喝吧。”说罢将碗递给她。
“很苦咩?”红枝不接。
“恩。”刘义真伸手摸摸她的脸,“你何时觉得它苦了,便不用再喝了。”
“那你喂我!”红枝姑娘把手懒在被子里不肯拿出来。
“你懒死了。”义真说罢就将调羹凑到她嘴边,“张嘴。”
等喂完药,红枝姑娘看了下四周,好奇问道:“这是你房间?”然后又低下头,闻了闻被子的味道,恩,还算正常。
刘义真被她的一连串动作弄得笑起来,他道:“红枝,你是狗鼻子么?”
“你才狗鼻子,你全家都……”她倏地停住,又闻了一遍,哼唧道,“你肯定老去喝酒。”
“隔壁就是酒馆。”
“我也要去喝!”
“不准。”刘义真捏捏她的鼻子,“姚医官说服药期间不能喝酒。”
“死老头我恨他。”红枝咬咬牙,往床上一倒,“我继续睡了,晚上喊我起来吃饭……你要是不喊我,我就揍你!”
“知道了。”刘义真帮她掖了掖被角,然又被她踢开。
红枝翻了个身:“都快五月了,热得要死,还盖这么多。”
刘义真笑笑,想着随她去,便出去了。
红枝闷在学舍有十来天,无所事事到天天跑池塘边的大柳树下捉蚂蚁玩,简直回归童年了。
这天她弄了个鱼竿,带了个大草帽,窝在浅水边钓龙虾。
阿添提了个小食盒远远地走过来,喊道:“师傅,谨师傅让我给你送酸梅汤!”
“白瞎。”红枝嘀咕了一句,眼睁睁看着快要到手的龙虾弃饵而去,遂对阿添咆哮回去,“死添添,龙虾都被你吓跑了!”
阿添走过来,嘟了嘴:“怪我咩?!师傅每次就知道怪我,哼。”
红枝颓了一张脸,接过她递来的酸梅汤,当凉白开一样喝掉了。
“你在太学每天忙什么呢?”红枝搁下碗。
“啊哈哈,我监督童子科的倒霉孩子们做功课!”
叫你得意,叫你得意!红枝愤恨地重新让肉饵挪了挪位置。
“师傅你拿什么当饵的啊?”阿添凑过来。
红枝打了个哈欠,压了压草帽,漫不经心回道:“龙虾肉。”
“……”
“不骗你,同类的肉味道最美了。哎……”红枝舔舔嘴唇上的酸梅汁,没味道真扫兴。
后来天色渐晚,红枝收拾收拾就回去了,篓子里几只小龙虾爬来爬去,跟螃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