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好凉,凉得吓人。
“海棠,司机来了,走吧。”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心底却恨透了这样的自己。
她抬起眸,一言不发,僵硬地点了点头。
无声地,她走进房间,将沉睡中的小晨抱起,眼泪再次泛滥。
从此以后,这就是她唯一的孩子了……唯一的了……
失神的她,像是一抹幽魂,进了电梯,却忘记按数字,只是紧紧地进行着一个动作,那就是抱紧她的女儿,仅剩的女儿。
顾惜爵喉间一酸,忽然揽过她的肩膀,“海棠,今晚你和小晨去我家住吧!以后都住在那!”
她怔了下,问,“为什么?”
“因为我想照顾你们母女,海棠,我是认真的,我会对你好,也会对小晨好。”
“你真的喜欢我?!”
“是。”
她笑了,冷笑,“顾惜爵,你知道我是多么差劲的女人吗?我被人强bao,生下孩子,又把儿子弄丢……我不是一个好女人,不是一个好妈妈……我好糟糕,好没用,什么都做不好,朋友为我牺牲,女儿跟我吃苦,儿子……儿子也许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不知道我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活着,我活着有什么意义,你喜欢我什么,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海棠,你不要妄自菲薄!”顾惜爵扳正她的肩,强迫她面对自己,愧疚让他心虚,她的痛苦都是他造成的,深邃的双眸里凝聚着比她更为沉重的情愫。
“海棠,不要胡思乱想,你累了,回去先好好睡一觉,好吗?”
“我不敢睡……”她怕一睡就再也不想醒过来,因为醒着太痛苦了,可是不醒来,小晨该怎么办,她已经把儿子弄丢了,就只剩下小晨了。
“我陪你。”他低头吻去她的泪,没有yu望,只有怜惜。
她心中一动,不明所以,喃喃地说,“不……我的伤口没有人可以抚平。”
“我可以!”
夜风正凉,月光照着他清寂的形与影。
哲学上说,人与人的关系,无论起始点如何,最终总会变成疼痛。即便初始甘甜美丽,流年经转,也终是会芳华凋落,最终抵达到一个疼痛的位置。而他们,从疼痛开始,再痛又能如何?
谁是谁生命中的过客,谁是谁生命的转轮,前世的尘,今世的风,无穷无尽的哀伤的精魂。
忽然想起一首诗: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来我的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默然相爱,寂静欢喜。
“海棠,从今而后,全世界的人都离开你了,我也会在你身边,有地狱我们一起猖獗。”
125 蔷薇吊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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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爵宣示性的话如一记重锤敲进了席海棠心里,抬眸,惊觉他将自己抱得那样紧,连忙欲推开,“我……”
还来不及说更多的话,顾惜爵便被护士叫走,“顾先生,手术结束了,您快下楼看看!”
席海棠一怔,出于善意也跟着他走,“我也过去看看吧。”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项先生总是放心不下。
“好。”
将两个孩子安顿好后,他们匆匆下楼。
◎◎◎
手术室的灯熄灭了,项飞扬快速奔向主刀医生,“医生,我爸爸怎么样?”
“放心吧,手术很成功,但是病人的身体很虚弱,需要长期静养,以后不能再让他经受任何刺激,如果再病发一次,后果就很难说了。”
“谢谢医生……”项飞扬长长地舒了口气,幸好。
顾惜爵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飞扬,你别太担心了,医生都说没事了。”
“顾哥,谢谢你,谢谢你帮我爸爸找了最好的心脏科医生。”
“这没什么,只是举手之劳。”
顾惜爵谦虚地说着,项飞扬却仍然感激涕零,“顾哥,你不懂……如果今晚我爸爸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他的心愿还没有了,如果就这么走了……会死不瞑目的……”
“心愿?!顾老有什么心愿?”
项飞扬苦苦一笑,将从不对外人言的家事说出,“我爸爸还有一个女儿,失散多年了,他一直在寻找,可是找了这么多年还是找不到。对于他的执着,我很不高兴,那个姐姐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是我爸和我妈结婚之前跟初恋情人生的,我妈为此觉得他心里还是有别人,我也一直觉得我爸爱我姐胜过爱我,所以我处处跟他作对,想让他把注意力多放在我身上……”
顾惜爵很是惊讶听到这样的事实,他和顾老认识了很多年,却未听说他有这样一个失散了的女儿,对于别人的家事他不好多说什么,可是他很清楚一点,“飞扬,项老很爱你,我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