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旁人,我是你的……”玫瑰花丛旁,张劢话到半中间,硬生生吞了回去。阿迟脸色越来越红,不能再往下说,再往下说她准会转身走掉。
“……我是我呀。”张劢柔声说道。阿迟唇角勾了勾,这不废话么,你不是你,难不成会是我?暼了眼张劢的傻样子,忍不住展颜一笑。
她此刻有些窘迫,有些慌乱,本就比平时四平八稳的时节更灵动妩媚、更娇艳诱人。这一笑犹如三月春风中迎风摇曳的繁花,明媚清雅,殊色无双,张劢心中柔情大盛,伸手采下一朵红艳艳的玫瑰花,替她插在鬓边。
“采花贼。”阿迟晕红着小脸,轻轻骂了一句。头回见面,还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往后一回不如不回,如今索性连动手动脚都学会了。
“我采花归采花,可不是采花贼。我采的这朵娇花,名正言顺是我的。”张劢低声说着甜言蜜语,“美人娇花,我只采一朵,一生一世,只采这一朵。”
阿迟耳畔仿佛响起美妙的音乐,精致的小脸蛋熠熠生辉,这是恋爱的感觉吧?有些紧张,有些甜蜜,还有些慌乱,脸红心跳的,不复镇静从容。
张劢甜言蜜语虽说的很流利,其实心里的慌乱比阿迟更甚。两人手足无措的面对面站了一会儿,鬼使神差一般,张劢低头在阿迟小脸上轻轻一吻。
很轻很轻的一个吻,不带丝毫□。这一吻下去,两人同时一呆,阿迟仰脸,张劢低头,四目相对,眼神中既有柔情,又有惶惑。半晌,张劢抬手才想要解释什么,阿迟蓦然清清脆脆打了他一记耳光,转身轻盈跑走。
张劢站在原地愣了许久,直到阿迟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他还傻呼呼的呆呆站着。过了好半天,张劢慢慢伸手抚向自己脸颊,神色温柔的不知想着什么,竟微微而笑。
这天张劢走的很早,并没在徐家吃饭。徐郴有点奇怪,“这孩子不是常说咱家饭食美味,百吃不厌?”陆芸猜测,“许是年酒喝多了,胃口不大好?”徐郴点头,“估摸着是了。”
胃口不好的人何止张劢,阿迟据说鲜花饼吃多吃腻了,没什么胃口,故此并没出来和爹娘、兄长、弟弟们一起吃饭。“女儿别是在家里闷着了吧?”徐郴夫妻俩商量着,“到了十五十六,横竖有仲凯,有陈岚陈岱,让阿迟出门散散。”
晚上,阿迟沐浴过后,倚在贵妃榻上翻着一本游记。陈岱进来催了她两回,“大小姐,早睡早起身体好。”阿迟奇怪抬头,陈岱姑娘不爱红装爱武装,不是啰啰嗦嗦的人啊,今儿是怎么了?陈岱看看她,又看看她的床,看看她的枕头。
阿迟慢吞吞走到床前,自枕头下翻出一个洁白的信封。回头,陈岱早不见了人影。
“这可不怪我,怪你生的太美,让人如何自持?”细薄光润的澄心堂宣纸上,扬扬酒酒写着两行大字。字体态致萧散,舒朗洒脱,话却说的无赖之极。
到了正月十五这一天,徐郴一家六口早早的出了门,去了正阳门大街。徐家的规矩,正月十五中午,是要合家团圆的。晚上,有品级的入宫领宴,没品级的自在游玩。
正月十五、十六,这是闺阁女孩儿一年当中可以光明正大出门的日子,谁不珍惜?中午的团圆宴后,徐素敏矜持的独自坐在一边,徐素兰、徐素芳兴致勃勃跟阿迟商量,“城里人山人海的,没意思。姐姐,咱们出城去好不好?到郊外玩玩。”
阿迟得体的微笑,“家母早有安排,全听她老人家的。”这天能随意出门玩耍,确是真的。不过,安全问题总要考虑,你们两个小姑娘家,是不是跟着亲爹亲娘比较好?
阿迟和徐家诸姐妹都不太熟识,并且根本没有结交之意,只想敬而远之。徐素兰、徐素芳一向待她亲热,阿迟很明白其中的原因是什么,不过是为了打击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徐素敏。阿迟是成年人,对这种姐妹间的小打小闹,根本毫无兴趣。
殷夫人慈爱看向陆芸,“你大约不知道,这京城的灯会最是热闹,别的地方比不了的。青阳长公主请老二媳妇到富贵楼赏灯,你带着素华也同去吧,省的在街上挤来挤去的。”
徐二太太微微笑着,心中得意。能被青阳长公主邀请到富贵楼,这是多大的颜面!三房羡慕的眼睛都红了呢,三太太明着暗着求过自己好几回,可惜她这样村气的,实在带不出门儿,丢人。
陆芸客气的道了谢,“多谢夫人想着,多谢二弟妹想着。平北侯府也在富贵楼订了雅间,请我们同去赏灯。大爷已是应了。”
殷夫人黑了脸,徐二太太也有些讪讪的。一直想着她们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怎么忘了她们在京城是有亲家的,还是平北侯府那么显赫的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