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钟珩,生不逢时,有张并这样的盖世英雄横在前头,根本显不出他来——至少在孟赉眼中是如此。
普通人家,是祖父当家;平北侯府与众不同,是外祖父当家。张勍、张劢娶媳妇,孟赉是不大管的,横竖两个外孙子主意正眼光好,相中的小姑娘定是不坏;张橦嫁人,孟赉很霸道的吩咐过,“橦橦的夫婿,我要亲自过目。”张并自是唯唯诺诺,“是,爹爹,您给掌掌眼。”岳父挑女婿的眼光极好,橦橦吃不了亏。悠然也笑咪咪答应了,“成啊,您给橦橦挑个东床快婿,往后橦橦成了家,您跟她过日子去。”就甭整天教训我了。
钟珩进到上房的时候,屋里只有悠然和孟赉。孟赉用挑剔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钟珩,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确美貌,不过阿悠说的好,一个男人又不是花瓶,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钟珩上前行礼问安,孟赉淡淡说着,“不必客气。”悠然笑咪咪道:“阿珩,快起来。好孩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路上得有两个月的功夫吧,这可是累的很了。”
不管是孟赉的冷淡,还是悠然的亲热,钟珩都报之以得体的微笑。时值寒冬,钟珩的笑容却让人想起春花,想起秋月,想起夏日清晨晶莹的露珠,澄澈而美好。
“姑母,我才进京城,还没回家。”钟珩的声音清清朗朗,悦耳动听,“秦指挥有书信带给姑丈,我忖度着怕是事体紧要,便先送过来了。”秦指挥是张并旧部下,钟珩的上司。
悠然接过书信,笑道:“等你姑丈回来,我交给他,再也错不了的。”命钟珩坐了,侍女端上汝窑青瓷茶盏,盏中是香气扑鼻的太湖春茶。
钟珩恭敬的跟孟赉叙着话,“外公您身子一向可好?我得了几支百年老参,还有几瓶用虎骨泡的药酒,特地孝敬您和外婆的。对了,怎么没见外婆她老人家?”
孟赉淡淡道:“她不喜见外客。”臭小子,你打量着橦橦和她外婆在一处,对不对?你猜错了,橦橦不在家,今儿个你即便能见着外婆,也见不着橦橦。
任凭钟珩怎么如何谦恭,孟赉始终不冷不热,不肯假以辞色。悠然心中暗乐,钟珩这小子跟他老爹钟煓一样,性子并不好,这会儿挨了半天白眼,竟还能镇静如常,也算历练出来了吧。
悠然有心要帮帮水姐姐的爱子,偏偏孟爹固执的很,根本不许她插嘴。这天钟珩铩羽而归,没见着姑丈,没见着两位表哥,当然更没见着阿橦表妹,就被孟赉轰走了,“令尊令堂想必牵肠挂肚的,回罢。”
悠然到底心中不忍,不顾老爹刀子般的目光,笑咪咪邀请,“回去跟你母亲说,若她闲了,来我这儿逛逛。这阵子穷忙活,有日子没见着她了。”
钟珩在孟赉面前是小心翼翼的,到了悠然跟前,就自在的多,“姑母家菜肴讲究,我最爱吃。若我陪着娘亲一道来了,姑母可别嫌弃我。”
“不会嫌弃。”悠然假装看不见老爹眼中的愤怒,笑盈盈告诉钟珩,“你最爱吃的菜是东坡肉,姑母一直记得呢,到时吩咐厨子做给你吃。”这么好看的男孩儿,哪怕爱吃排骨也成啊,居然爱吃红烧肉,和他的形象严重不匹配。
钟珩还没回自己家,当然没法在平北侯府久留,告辞悠然、孟赉,缓步出府。服侍他出内宅的是位相貌甜净、机灵的侍女,不时用羡慕的目光偷偷看他一眼,眼神中满是惊艳。
钟珩笑的浅淡而诱人,“你是姑母的侍女么?我从未见过。”侍女虽然贪看美色,理智尚在,笑道:“我服侍夫人已有六年了,少爷想是见过我的,不过早忘了。”
钟珩停下脚步,“不会,若我见过你,定会记得。”侍女白净面庞飞上红云,是说自己容貌出众么,所以他若见过一面,便不会忘记?
侍女正在脸红心跳之时,听得钟珩柔声相问,“你家大小姐呢,怎的没看见?”侍女脱口道:“大小姐出门了,您自然看不见。”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垂花门前,钟珩礼貌告别,“承蒙远送,足感盛情。多谢,请回。”拱拱手,扬长而去。
侍女呆呆看着钟珩的背影,大公子二公子都是相貌出众的男子,却不似他这般美的妖异,连背影都让人浮想联翩。钟六少爷,真是绝世美貌,垂涎啊,垂涎。
钟珩出了平北侯府,飞身上马,疾驰而去。好你个张橦,大冬天,天寒地冻的,你不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出去瞎跑什么?
钟珩到了吉安侯府,悄悄走角门进去,吩咐守门的仆役不许声张。还是先回房看看爹娘吧,若是被祖母知道自己回来,定会霸上半天不放,想跟爹娘好生说说话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