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蕴侧头看她一眼,没说话。
那意思很明显,明明她之前一口咬定没有办法找人帮忙,现在却说可以换钱。
成汐韵低着头,低声说,“我没有骗你,我能还你钱。”
韩蕴的脸色不好看起来,他说,“既然有人能帮忙,为什么之前又说没有?”
他的语气有点严厉,一侧头,看到成汐韵怀里还抱着小提琴,看着窗外,神情寂寥,真是不知说什么好,“你来旅行,带个乐器干什么,又不是要做流浪歌手,还是你早就以防万一,准备拿这个到街头去卖艺。”
成汐韵转回头来看他,脸白着。
韩蕴忍下继续训斥,说道,“那个估计只能够你吃饭。”
成汐韵说,“这事情真的对不起,是我大意了。”她想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能笨拙地实话实说,“我父母去世的时候,给我留了不少钱……我手上没有缺过钱,后来有了男朋友,他也有钱。然后我每个月,还能接三五七万的私活,经常都有……所以这些年我花钱一向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低声说,“但我和男朋友来意大利的第一天分手了。等到了大使馆,我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把钱还给你。”
韩蕴没好气地说,“你叫他,他就能来?“
“能来。”成汐韵说,“……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离开他,但他不想分手的……我叫他,他一定来。”
她低着头,声音低不可闻。然后把琴放到了后面,不敢再抱着。
韩蕴看着前面的路,两侧荒草凄凄,被太阳晒的不知方向,他努力想了一会,确定,自己真的只是开始想问一下,她为什么旅行要带着乐器……
然后她回复了自己一段苦难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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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罗伦萨
从威尼斯直接开车过来,走的慢,两小时也能到。所以方澜她们早到了。
睡了一觉,方澜的妈妈立刻开始布置人手,“你们从今天开始,去大使馆门口等。”她对自己家的司机说。
跟她来的人并不多,她们家在这边也没有分公司,早先是熟人介绍的私人导游帮他们安排,计划婚礼。
好听点是婚庆公司,不过是这边的私人挂靠在旅行公司的。
司机说,“这边咱们毕竟不熟,到时候就算见到人,能怎么办?”
“怎么办?”方澜的妈妈露出高深莫测的一笑,又极快地收住,“见到韩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抓了他上车。都是中国人,等那些老外搞清状况,你们已经走了。”
司机说,“可咱们现在只有两个人,另外那个司机都是意大利本地咱们找的,人家肯定不帮咱们。”
亲戚都走了,只有方澜和她两母女,留下了一个司机。现在能用的还有一个意大利的司机,一个本地八面玲珑的导游。
方澜的妈妈说,“找那个导游,先让他带你找到地方,连在什么堵人都不知道地方。”
司机连忙就去了。
韩蕴和成汐韵从南边开上来,不停,也是两三个小时的路,成汐韵因为内疚,一路上不敢说话,又怕韩蕴不让自己还钱,忐忐忑忑,好像不一会就到了佛罗伦萨。
韩蕴停了车,“这里面有ztl,你也知道,外头的车不能进。就在这边分手吧。”
他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前面说。
这里是在一条带堤坝的河岸边,成汐韵不敢问,“这就到佛罗伦萨了。”
长河看不出深浅,堤坝很高,远处一排牌楼般的房子横跨河岸,周围很热闹。成汐韵依依不舍下了车,正午烈日立刻烤上头顶,她浑身冰凉,觉得有风,冷的不行。
又想起来,从包里翻了一会掏出钱,“这一百多,是之前剩的。”
韩蕴接过去,顺手扔在了车前面。
成汐韵站在车旁边,脚像黏在地上,又说,“那戒指,我之前偷偷塞到了你的箱子里,现在也一起不见了。”
韩蕴看了看她光秃秃的手指,那里有个微不可见的凹痕,那戒指,应该戴了很久。
她私藏或者真的丢了,他都不在乎。
他没说话。
成汐韵灰不溜秋地走,阳光照在身上,进不了心里。她觉得能为这事内疚一辈子,她也没有求过人,就算是姚骏,她也从来没有求过。她心里有从没遇见过的一种委屈,这样没有交集的认识,分开了,以后就不会再见了。
“成汐韵。”身后忽然传来韩蕴的声音,他叫她呢。
她高兴极了,不敢笑,兴奋地跑回来,这是韩蕴改变了主意?
却见他拿着一张50欧元,早前她给他的,他说,“你知道怎么去大使馆吗?”
成汐韵堵了心,摇头。
韩蕴把钱递给她,随意说,“这里中国人多,你找人问问,如果要坐车,这里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