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玉闻言,看他一眼,眉梢高挑:“你与我?合作?”
“紫阳之主和丹阳之主合作,很奇怪?”江玄瑾声音平静。
他似乎放下得比她还果断,在她面前,他只是紫阳之主。在他眼里,她也只是丹阳之主。有相同的利益,那就合作,谁管过去曾发生过什么呢?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
不过……怀玉眯眼:“您要合作,是不是也得有个诚意?我等要出城您都拦着,叫我的人怎么看你?怎么可能相信你?”
江玄瑾道:“当时若不拦着,你们去下一个城池,就会立刻被扭送大牢。”
什么意思?怀玉不解。
面前这人难得地解释了一回:“拦你们的将领,是京都调来的。”
历代皇帝为了保证封地的和平乖顺,都会在各个郡县里放自己的人,随时注意封地动向,汇报于帝。紫阳君从未归过紫阳,必须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交接,拔掉帝王的眼线,才能保他们周全。
怀玉恍然,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鬓发:“那倒是我们错怪君上了,等会儿我去跟他们解释。”
江玄瑾低头看着她,突然想起这人其实真的很多习惯性的小动作,尴尬了就会用食指挠鬓发,难过了就会垂眼看鞋尖,紧张了还会啃指甲。
是他一直没往那方面想,所以才没发现。
其实,她的身份要是他自己拆穿的,可能都不会那样生气,甚至连跟她对质都不想,直接在心里判了她死刑。可她这面具偏偏是柳云烈拆开的,让他觉得自己是真的傻,被人玩弄于鼓掌,还一直笃定地相信她。
御书房前持剑挥上去的那份怒气,与其说是因为她造反,不如说是他自己在恨自己,恨得下手都没了轻重。
冰凉的指尖碰上她的脖颈,李怀玉吓了一跳,后退半步皱了眉:“君上?”
有些狼狈地回神,江玄瑾别开了头:“失礼。”
自己抚了抚脖子上的疤,怀玉眼神微动,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道:“说起来,我宫里的人也与君上都熟识,此番若能顺利回到丹阳,合作也未尝不可。”
她宫里的人……江玄瑾冷笑,的确是熟识,十个面首,没有哪一个他没见过。每天推开飞云宫的大门,都能看见她同人拥在一起,戏谑打闹,完全没个正经。
他爱干净,所以最讨厌的人就是丹阳。
手指慢慢收拢,江玄瑾问:“殿下这话,是在提醒本君什么吗?”
“是呀。”怀玉笑着指了指自己,“君上可要看清楚我是谁才好。”
他接受得了大胆率真的白珠玑,却是肯定接受不了臭名昭著的李怀玉。真相都已经大白了,还用这副神情来看着她,她要是一个没忍住,心软了怎么办?这脖子上的伤,可不想再来一道了。
眼神渐渐冷下去,江玄瑾道:“多谢殿下体贴。”
“不必客气。”怀玉咧嘴,垂眸看着鞋尖,“还是说正事吧,君上想怎么合作?”
西风肆虐,卷过来吹在紫阳君的背上,墨发往前飘,拂过她的侧脸。
她安静地听着这人说话,时不时点点头。他心平气和,她亦平静无波。
“我知道了。”良久之后,怀玉道,“君上既然还敢信我。那我也没有不信君上的理由。但每日戌时议事这个……会不会太麻烦了些?”
“不会。”江玄瑾道,“既是要同仇敌忾,那便要消息相通。本君不介意将所有事情都告知殿下,殿下又介意什么?”
说的也是,怀玉拍手:“那就这么定了吧,外头凉,君上背后也还有伤,早些休息为好。”
江玄瑾没动,站在原地斜眼看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才轻吐一口气。
“主子!”乘虚在旁边躲了很久了,见这两人终于说完话,才上前来道,“京都又来人了!”
“照旧。”冰冷地甩下这两个字,江玄瑾转身就想走。
“这回照旧不了啊!”乘虚跟上他道,“打头阵的是白大人。”
脚步一僵。江玄瑾皱眉:“白德重?”
“是。”
一股子怒意冲上心口,江玄瑾冷笑:“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这些手段!”
白德重好说也是个重臣,并且一直精忠为国,不曾有半点错漏。李怀麟倒是好,为了对付他,把人拿来当盾。
这样的行为,让白御史怎么想?让朝中其他人又怎么想?
“主子,怎么办?”乘虚问。
还能怎么办?深吸一口气,江玄瑾道:“放行。”
撇开白珠玑不谈,他也不可能动白德重。
临江山离边城只有五十里远,傍晚的时候,白德重就踏进了郡守府。
“爹?”李怀玉出门就撞见他,吓得原地一个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