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竟然周身都是戾气。
被他这么一提醒,江玄瑾微微一惊,这才发现自己不太对劲,连忙定了定神。
“……没什么麻烦事。”他别开头,“方才去了一趟白府。”
白府?江焱一愣,接着眼神也是一沉:“您去那里做什么?”
听着这瞬间不高兴了的语气,江玄瑾微微拧眉:“马上便是你的十八岁生辰,你说我去做什么?”
江焱闷了脸:“小叔,我不想娶白四小姐。”
“由不得你。”
跨进墨居,江玄瑾在软榻上坐下,接过乘虚递来的茶水喝了两口:“这是你娘生前订下的婚事,你若想毁,少说也得被你爹打去半条命。”
“打便打罢!”江焱一撩袍子坐在他身边,“我宁可他打死我,也不想娶个傻子回来!”
傻子?江玄瑾冷笑。她白珠玑要是个傻子,这天下就没聪明的人了。瞧瞧那勾搭人的手段,见个男人就又搂又抱的,竟然还和陆景行搅在一起。得亏他不曾相信她说的话,不然还真当她有多少真心了!
江焱正气闷呢,扭头一看自家小叔的脸色,吓得当即站了起来:“我……我错了,您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在人背后说闲话的!”
江玄瑾看他一眼,微微皱眉:“你哪只眼睛瞧见我生气了?”
两只眼睛都瞧见了啊!江焱很慌张,站在他面前背着手,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乘虚瞧着,终于是看不过眼了,小声道:“小少爷别急,主子没有生您的气。”
嗯?不是生他的气?江焱心口一松,又疑惑:“那是生谁的?”
看了不做声的主子一眼,乘虚微笑:“谁猜得到呢,许是还病着的原因吧。小少爷要是没别的事,还是先去给老太爷请安为好。”
“我这就打算去了。”江焱说着,又看向江玄瑾,“小叔,后日就是我的生辰了,您可要养好身子,到时候给我行束发礼。”
“嗯。”江玄瑾颔首应下。
“那侄儿就先告退了。”
“等等。”江玄瑾喊住他,“给白府的请帖,你可送去了?”
一提白府,江焱脸又垮了:“送了,还能不送么?我爹亲自去送的。”
“送了一张?”
“自然。”
半阖了眼,江玄瑾捻着手里的佛珠,淡声道:“再补一张去吧,单独交给白四小姐。”
江焱一听就惊了一跳:“为何?”
按理说一张请帖请一家人,足够了,他可巴不得那白四小姐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来不了,做什么还要单独给一张?
江玄瑾抬头看了他一眼。
冰凉的目光一落在身上,江焱立马老实了,捏着拳头道:“侄儿明日就让人去送。”
“去吧。”
“是,侄儿告退。”
看着他退出去,乘虚忍不住小声道:“小少爷是真的很抵触这桩婚事啊。”
“那又如何?”松了披风,江玄瑾更衣歇息,声音沙哑沉闷,“总归由不得他做主。”
看他一眼,乘虚小声道:“其实是有余地的,只要您去老太爷面前说两句……”
江玄瑾凉凉地看向他:“我为什么要去说?”
早就定好的婚事,哪怕对家不是个好姑娘,那也该是他大哥江崇做主,他牵扯进去干什么?
乘虚噤声不敢再言,只老老实实地拿了寝衣出来替他更换。
第二天一大早。
怀玉睁开眼,侧头就看见灵秀坐在桌边绣衣裳。桌上的油灯半明不暗的,怕是燃了一晚上了。
“你这丫头。”撑着身子坐起来,怀玉道,“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灵秀吓得针差点戳到手,抬头看她,满眼都是血丝:“小姐您醒了?奴婢这便去给您拿早膳。”
“你可歇会儿吧。”没好气地下床更衣,怀玉道,“现在走得稳路吗?别半路上打了碗,又一副要哭的样子。”
灵秀扁嘴,很想为自己辩驳两句,但那头李怀玉的动作极快,两三下就穿好了衣裳,漱了口抹了脸就往外走。
想了想,灵秀还是拿起衣裳继续绣。
清晨的白府已经有很多人开始忙碌了,怀玉七拐八拐地找到厨房,厨娘一看见她就笑:“恭喜四小姐啊,身子听说大好了。”
怀玉礼貌地朝她笑笑,道:“我来拿早膳。”
厨娘一听,立马转身盛了两碗稀粥并着几碟小菜,一起放在托盘里递给她:“是该用早膳了,四小姐拿好。”
扫了一眼菜色,怀玉忍不住感叹,白德重真是个清廉的好官儿啊,家里闺女吃的东西都这么简单,也算个两袖清风的好榜样了。
然而,眼睛再斜点儿,她瞧见了后头灶台上放着的一大堆精致菜色,八宝粥、清蒸鳜鱼、五色蒸包,瞧着都让人口水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