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渐渐平息,怀玉眼眸微亮,笑着在心里夸了它一句。
身心疲惫,她这一倒就没力气再爬起来。
稻草脏污不堪,味道也难闻,但她实在是太累了,一合上眼,就直接睡着了。
天亮得有些晚,乘虚看了看时辰,站在主楼外头犹豫了许久,才推门进去。
君上刚刚睁眼,有些睡意惺忪的,唇边还挂着一丝笑意。
“乘虚。”他问,“夫人呢?”
乘虚一惊,满脸惶恐地看着他。
江玄瑾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表情,伸手摸了摸空荡荡的床边,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良久才慢慢反应过来。
昨晚做的才是梦。
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他起身。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神色恢复了正常:“是不是该进宫了?”
“是。”乘虚答,“已经辰时了,早膳都备在了侧厅。”
点点头,江玄瑾若无其事地更衣洗漱,看了看妆台上放着的那厚厚的护身符,伸手拿了自己的铭佩系上:“在我回来之前,让御风把这屋子里多余的东西都收干净。”
“多余的?”乘虚怔愣,接着看了看那护身符,瞬间了然,低头应下。
府里大部分人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的,更是不知道宫里那一场叛乱与他们的君夫人有关,所以江玄瑾出门之后,徐初酿还很茫然。
“君夫人哪儿去了?”她问灵秀。
灵秀更茫然:“奴婢不知,小姐两日没回来了,昨晚君上也什么都没说。”
紫阳君归府了,那她就不好再叨扰,徐初酿让丫鬟收拾了东西就告辞,打算等这夫妻二人都回来、公布了喜讯再来庆贺。
今日没有早朝。一众大臣都聚在龙延宫,李怀麟频频看了江玄瑾好几眼,问他:“君上可还好?”
江玄瑾垂眸:“臣无碍。”
“君夫人混在叛贼之中,想必君上也是措手不及。”李怀麟道,“朝中非议甚多,为了禀明公正,这谋逆之案,不如就交给齐丞相……”
“陛下。”江玄瑾拱手,“齐丞相尚有罪名在身,理应革职查办。”
旁边站着的齐翰一愣,接着脸色就难看起来:“君上,翻案一事摆明了就是丹阳长公主的阴谋,您怎么还揪着不放?”
“认证物证皆是真的,那就该定罪。”江玄瑾冷声道,“本君向来不看党争,只看事实。”
齐翰一噎,有些慌张地看向主位上的帝王。
李怀麟无奈地道:“君上说的也在理,但眼下朝中大量缺人,若是还将丞相定罪。朝纲何稳?”
“是啊。”司徒敬也帮腔,“君上三思。”
江玄瑾皱眉,看了他们一眼,而后道:“暂不定罪也可以。”
众人一听,都松了口气,正想说君上如今终于开窍了,谁知道他接下来后半句就是:“谋逆之案,由本君来审。”
“君上?”李怀麟有点意外,“可尊夫人……”
“陛下是觉得本君会徇私枉法?”江玄瑾问。
李怀麟迟疑地摇头:“不是。”
“那便好。”江玄瑾拱手,“臣定会将相关人等罪责全部审清楚。”
说罢,低头行礼,转身就离开了大殿。
大殿里安静了片刻,李怀麟看着他那远去的背影,突然低声道:“也好。”
齐翰没明白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很是担忧地道:“陛下,若牢里那些人说出实情……”
“那又如何?”李怀麟笑了笑,“谁也没证据。”
齐翰一愣,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朝他拱手:“陛下英明。”
不是他英明。这些本就是皇姐会的手段,不留证据地让人去死,谁也拿她没办法,不是吗?
李怀麟笑了笑,轻轻抚了抚椅子扶手上的龙头。
江玄瑾去了大牢,先将徐仙韩霄等人挨个提审,问了一遍。结果这两人招供,说的都是一模一样的话——他们是以为他被困御书房,所以来救他的。
“救本君?”他嗤笑,“本君与各位的交情,似乎没好到那个份上。”
韩霄咬牙道:“谁同你交情好?要不是殿下担心你担心得一晚上没睡,谁愿意去救你?”
一听这话,江玄瑾手指微僵,慢慢地将袖子拢紧,寒着眼神道:“这种话,你以为本君还会信?”
“爱信不信。”韩霄怒道,“殿下真是瞎了眼,看上谁不好,竟栽在你的身上!”
栽一次不算。还栽了第二次。
没耐心听他大吼大叫,江玄瑾挥手让人来把他关回去。
乘虚上前来问:“还要提审别人吗?”
江玄瑾沉默,良久之后才让人把白皑给提了上来。
昔日文院里见着的斯文无比的人,如今跪在他面前,倒是眼神凌厉,露出两分凶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