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浮现出那张笑得肆意的脸,江玄瑾心口一缩,忍不住闭眼闷哼一声。
“怎么了?伤口又扯着了?”江焱惊慌地伸手来扶他。
江玄瑾死皱着眉,半晌才喘了口气,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鼻梁一侧滚下来,落至眼下,跌落枕上晕染开去。
“无妨。”他哑声道,“一时不留神。”
“怎么能这样不小心?”江焱嘟囔。
江玄瑾顿了顿,嗤笑一声:“是啊,太不小心了。”
江焱一愣,觉得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正想问问自家小叔到底是不是在跟他说一件事,结果乘虚就从外头进来,不情不愿地小声道:“主子,夫人端药来了。”
昨儿晚上送来的药材,方才在后院熬了一个时辰,乘虚虽然心里还是不舒坦,但看夫人那明显一夜没睡的模样,他还是有点心软了,料想主子也想见她了,还是来通传一声吧。
谁曾想,床上的人竟冷声道:“药你端来就是。”
乘虚意外了,犹豫着又问一遍:“不让夫人进来?”
“你去端。”
眨眼看了看自家主子,乘虚踟蹰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不是气话,主子是真的不想见夫人了。于是小声应了就往外走。
李怀玉一夜没睡,眼里满是血丝,端着药在门口等着,心里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哄他,从甜言蜜语到撒娇求饶,甚至耍无赖都行,总能让江玄瑾原谅她的。
然而,等了一会儿,乘虚竟然又出来,还将背后的门给关上了。
“夫人,药给属下吧。”他道,“主子在休息。”
怀玉眨眼:“他在休息我就不能进去了?”
“是。”
好个“是”啊!都把她关在门外一晚上没让进了,竟然还连见都不肯见她?怀玉又气又有点委屈:“我就进去跟他说两句话,行不行?”
乘虚坚定地摇头。
“那再不然,我不说话了,就看看他,看他伤势如何了,行不行?”
乘虚还是摇头,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药碗:“夫人请回吧。”
“我往哪儿回?”怀玉皱眉,“这也是我的房间呐!”
这还真是……自从成亲,两个人就没分过房。乘虚有点为难,侧头瞧了瞧旁边,这才想起客楼的门也都被主子锁了。
之前还想不通这举动是干什么,眼下乘虚倒是有点明白了——主子是压根不想让夫人待在墨居?
这好像有点过了呀,发脾气归发脾气,到底还是夫妻,夫人离开墨居能去哪里?乘虚微微皱眉,想了一会儿道:“您先去别处转转吧,等主子消气了,说不定就愿意见您了。”
还去别处转?怀玉失笑,她昨儿晚上在大门口坐了一夜,一身都是灰尘,回来都没能进门更衣,狼狈得很。现在却还要让她去转?
往哪儿转?大街上吗?
莫名有点委屈。她垂了眼低头道:“你家主子总是这样,一生气就不理人,非得把人往外赶。我脸皮厚,他赶多少次我都会跑回来缠着他,可他就半点也不心疼我吗?”
说完,又觉得跟乘虚说这些完全没用,咧咧嘴转身,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乘虚抿唇,看了看手里的药,觉得还是先端进去给君上。
江焱还坐在床边絮叨,见他端了药进来,微微挑眉:“咦,还真找到了?”
“什么?”乘虚不解地看着他。
“没什么。”江焱摆摆手,接过药碗闻了闻又尝了尝,然后道,“小叔,喝了药再睡吧。”
看他没反应,江焱眨眼,忍不住添了一句:“好像是小婶婶亲自去找的药材,亲手熬的。”
江玄瑾安静地闭着眼,一动不动。
于是江焱明白了,自家小叔完全不会因为一碗药就消气啊。那……再来点狠的?
眼珠子转了转,他起身就往外走。
怀玉走在庭院里踢着小石子儿,一边踢一边安慰自己,是她先表现不好的,没道理要求人家还心疼她,晃悠就晃悠吧,反正江府这么大,她可以晃上很久。
然而,刚走到中庭,旁边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听着人还挺多。
她挑眉,抬眼看过去,就见徐初酿带着一群家奴朝她过来了。
“弟妹。”迎上她,徐初酿显得有些慌张,拉着她就问,“你昨儿没有归府?”
“啊?”李怀玉想了想,“的确是没有归府,一直在外头呢。”
“你……”徐初酿皱眉直摇头,捏着她的手也微微用力,“君上正是重伤未愈的时候,你怎么能不归府呢?就算有事未能归,也别让人知道了呀。”
最后一句话是贴着她耳侧轻声说的。怀玉茫然地眨眼:“被谁知道了?”
“老太爷!”徐初酿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他老人家生了大气了,让我来将你带去佛堂,给君上抄经文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