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不松开吗?”他低低地又问一句,声音小得像是在问自己。
怀玉却是听见了,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响亮而笃定地回答他:“不松!”
漆黑深沉的墨瞳,被这两个字激得亮了亮。
文院很快就到了,怀玉准备下车才发现这手不松不行啊,她要下去,车里这人是不愿意下去的。
于是她回头小声道:“我去买点东西就回来,好不好?”
刚刚才柔和下去的脸色,瞬间又绷了回来,江玄瑾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没吭声。
怀玉哭笑不得:“那你跟我一起去?”
他还是没吭声。修长的手轻轻勾着她,不收也不放。
怀玉无奈了,一手捏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慢慢挣脱出来,然后将他的手塞在袖子里放好:“等我回来啊!”
说完,飞快地就下车带着灵秀扎进人群。
江玄瑾皱眉,看着那晃动的车帘,有些恼怒:“乘虚。”
外头的人应道:“主子?”
“不等她了,我们走。”
“这……”乘虚愕然,他家主子又发什么脾气了?
掀开车帘,他小心翼翼地问:“真的不等了?”
“她说话不算话,我为什么要等?”江玄瑾沉着脸道,“立马走!”
“……是。”
李怀玉七拐八拐地往文院里走着,压根不知道背后的小公主又发了脾气,只捏着袖袋里的印鉴,让灵秀在门口等她,然后便一头扎了进去。
“客官要点什么?”清秀的伙计看见来了客人,头也不抬地就问。
怀玉看了看他,有点意外:“为什么是你在这里?”
低着头的白皑一愣,猛地抬眼。倒吸一口凉气:“殿……”
“店里没货了?”李怀玉张口就打断他。
“啊……是,客官要的那种宣纸得去库房里拿。”看了看四周,白皑侧身,“您往后请。”
怀玉点头,提着裙子就跟着她走,周围的人熙熙攘攘,谁也没注意这边。
白皑引她去了后院就道:“殿下,陆掌柜这些日子正想法子联系您呢,马上就是选仕了。”
“我知道。”怀玉点头,“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吗?只是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白皑道:“在这里方便。”
想想也能明白,这地方来往这么多文人学子,消息是最多最快的,白皑又是书香门第出身,在这里与人结交最是合宜。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怀玉突然伸手朝他勾了勾。
“……殿下?”白皑一看她这动作就觉得心里发毛,每次她要他去做什么为难的事情,都会这样让他过去,并且脸上的笑意越深,就表示任务越难。
现在她已经笑成一朵花了,白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三炷香之后。李怀玉抱着一堆宣纸出了文院的大门,拎好灵秀,一起往回走。袖袋里的东西已经给了人,她现在得去找江玄瑾。
然而,走回去才看见,方才那地方已经没了马车,倒只有一个站着的乘虚。
“你家主子呢?”怀玉好奇地问。
乘虚很是无奈地道:“主子说不想等您,所以先走了。”
“嗯?”怀玉挑眉,“走哪儿去了啊?”
“主子不让说。”乘虚一边吐着这句话,一边直朝旁边的茶楼动下巴。
李怀玉恍然,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把宣纸都塞给他,提了裙子就往那茶楼里走。一楼人多,她看也没看,直接上去找到最僻静的一个厢房。
江玄瑾捏着茶杯,听见门口的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冷冷淡淡的。
怀玉笑着就坐到他身边,捏着他的手就着他手里的茶杯灌了几口,然后神秘兮兮地道:“你猜我方才听说什么了?”
不哄他。也不问他为什么走,上来就说这个?江玄瑾一点反应也不想给,板着脸沉默。
这人自顾自地就道:“我听说今年的学官又是梁大人!本还不知道这个梁大人是谁,可卖我宣纸的伙计一说他就激动,四周学子似乎也对他颇有微词。”
“梁思贤?”江玄瑾一愣,下意识地说出了名字。
怀玉满脸好奇:“你认识呀?”
废话,好歹也是个千石年俸的学官,能不认识吗?不过提起这人,江玄瑾倒是有些好奇:“为何会对他有微词?”
“我也不清楚,就买东西的时候顺耳听了听,好像说什么不公正,误人子弟之类的。”怀玉满不在乎地耸肩,“兴许只是随口抱怨。”
历年选仕,少不得都有落榜之人心怀不忿,编排学官两句也实属正常。江玄瑾没多想,只侧头将茶杯放在她面前:“我的茶。”
被她喝了个底朝天,连个茶叶都没吐。
怀玉笑眯眯地道:“浓茶喝多了不好,我给你来个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