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有点僵硬,余幼微不耐烦了,伸手拿出悲悯王府的牌子,冷声道:“我也是帮王爷的忙来要人的,大人可掂量清楚了,得罪悲悯王爷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这话没说错,沈弃淮其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得罪他的人,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
杨清袖叹了口气,正打算妥协,就听见背后一个女子低喝:“得罪悲悯王不是闹着玩,那王法就是闹着玩的了?”
众人都是一愣,回头一看,便看见宁池鱼满脸严肃,跨门而来。
杨清袖眼睛亮了亮。立马狡猾地侧了身子让到一边。
余幼微皱眉看着宁池鱼走近,等她站定,开口就道:“这廷尉衙门什么时候猫猫狗狗都能进来了?”
“可不是么?”池鱼笑了笑,看着她道:“害得我想跟猫猫狗狗说句话,都得闯这廷尉府。”
“你……”余幼微气极反笑:“别的本事没长,倒是牙尖嘴利了不少啊!”
“托你的福。”池鱼颔首再抬眼:“没有你,我永远不会知道这两张嘴皮一碰,能说出多少谎言来!”
略微有点难堪,余幼微抿唇低头,可一想,如今的宁池鱼已经不是郡主了,就是没身份的平头百姓,自个儿堂堂丞相千金,哪有向她退让的道理?
有了底气,她抬头就睨着面前这人道:“别的都不说了吧,你如今这身份,有什么资格来这里?”
“我是受害之人。”池鱼笑了笑:“到廷尉府来告状有什么不对?本还不知道那些刺客是谁家的,如今看你这么心急火燎,倒是不打自招,那我不妨连着悲悯王府一起告吧?”
余幼微冷笑一声:“就凭你?”
云烟站在后头,也忍不住开口道:“痴人说梦!”
他们后头还站着八个护卫,在气势上就压过池鱼一头,看得旁边的杨清袖抬手擦了擦冷汗。
然而,池鱼压根不慌,翻了翻眼皮,转头就递给杨清袖状纸:“杨大人看什么时候升堂合适吧,我状师都找好了。”
这状纸看着轻飘飘的,然而杨清袖却差点没接稳,哭丧着脸小声道:“姑娘,悲悯王府哪里是那么好告的?”
“大人放心。”池鱼微笑:“您敢升堂,我就敢告。”
话未落音,旁边的云烟出手如电,飞快地抢了状纸就撕成了粉末,朝着她的脸一洒。面无表情地道:“余小姐说了,您如今的身份,没资格来这里。”
雪白的碎纸纷纷扬扬地落下来,池鱼挑眉看了他一眼,拍了拍手:“昔日悲悯王爷身边猛将,如今成了女人裙子下的傀儡,云烟大人真是厉害啊!”
这话说得两个人心里都是一跳,余幼微低斥:“你瞎说什么?”
“是不是瞎说,两位心里有数。”池鱼耸肩:“不过状纸这东西,我准备了很多份,云烟大人继续撕吧,撕完我再拿。”
说罢,又拿出一份一模一样的,递到杨清袖手里。
云烟也不跟她客气,伸手接过来就继续撕,眼里也带了嘲讽之意:“那就看你准备得够不够了。”
大堂里碎纸飞扬,余幼微觉得有点好笑,看着单薄的宁池鱼,勾唇道:“以前你没法跟我争,现在也一样。宁池鱼,你得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啊,别总不要脸地凑上来,跟狗似的惹人嫌……”
“啪!”
话没说完,池鱼出手极快,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声音清脆,响彻整个廷尉衙门。
云烟只顾着撕状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余幼微也懵了片刻,直到脸上火辣辣的疼传过来,才尖叫一声,发了狠似的朝宁池鱼扑了过去:“你敢打我,你还敢打我!”
脸上疼得厉害,怕是要肿了,余幼微气得眼睛都红了。抓着她的衣裳就死命地扯:“宁池鱼,你是什么低贱东西,还敢对我动手?我打死你!”
冷笑一声,池鱼一只手就抓住了她两只手腕,眼神如冰,冰下却又有汹涌的水:“余幼微,最该打你的人就是我,你不觉得吗?”
骗她信任、抢她男人、害她性命。余幼微已经把所有能对她造成打击的事情全部做完了,哪里来的脸反过来骂她的?
挣扎了两下,发现力气上来说压根不是宁池鱼的对手,余幼微软了身子,可怜兮兮地喊:“云烟!”
云烟回过神来,飞快地一掌逼开池鱼,皱眉道:“公堂之上也敢伤人,谁给你的胆子?”
“我给的。”红色的袍子拂过门槛,一头白发扬在身后,门口有人朝这边走来。声音森冷:“你要是不服气,来找我说。”
廷尉衙门里整个光线突然都是一暗,众人都觉得呼吸一窒,只有池鱼头也没回,咧嘴笑了笑。
沈故渊信步走进大堂,伸手就拿过池鱼手里的状纸,往杨清袖手里一放,然后看着面前脸色骤变的云烟道:“你再撕一个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