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故渊抿唇,点了点头。
“那她要是嫁给别人,您心里舒坦吗?”
“你想糊弄我?”沈故渊不悦地眯眼:“占有欲和心里有没有一个人,是两码事。”
还不太好骗啊?郑嬷嬷干笑两声,连忙道:“老身不是那个意思,老身是说,池鱼丫头已经是您的人了,您既然不愿意她嫁给别人,何不就把她留在身边?”
“她是人,我是神。”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郑嬷嬷,沈故渊道:“我和她在一起,不到一百年,她就会死。”
“这个咱们再议。”郑嬷嬷摆手:“现在只看当下您是不是喜欢她。”
喜欢?沈故渊嗤笑,这种凡人的感情,他怎么可能有?
喜、怒、哀、惧、爱、恨、欲,这些是在他成神的时候,就完全摒弃了的,哪里还有再滋生的道理。
郑嬷嬷欲言又止,最后只叹了口气:“大人让您历劫的良苦用心,您还是没能察觉。”
良苦用心?沈故渊皱眉,那老头子就是觉得他历练不够,所以折腾他罢了,哪里还有什么良苦用心。
“时候不早了,你别说了,去休息吧。”沈故渊道:“剩下的我自己想。”
郑嬷嬷应了,起身离开。沈故渊一个人躺在暖玉床上,依旧是浑身冰凉。
这样一个人睡,不做噩梦才是奇怪了。沈故渊想着,果然又回到了大雪纷飞的梦境。
“不是我……”有人被长剑贯穿胸口,口吐鲜血,满眼焦急地看着面前的人道:“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看不清脸的女子持剑冷笑:“沈羲,你欠我的,命都还不清!”
“玉儿……”
“你没资格这样叫我!”
长剑狠狠拔出,带着一串鲜血飞溅,洒在雪地上,红得耀眼。那女人扔了剑,头也不回地走了,红色的衣裙在雪风中翻飞,背影之决绝,任凭谁倾尽江山也挽不回。
沈故渊看得不耐烦,上前去就想把那女人拉住。这女人在他梦境里留下过很多次背影了。有什么话不能留下来跟人说清楚呢?
“喂!”抓住了她的胳膊,他将人扯得转过身来,皱眉道:“你为什么不……”
“听他说完”这四个字还没出口,沈故渊傻住了。
宁池鱼双眼通红地看着他,挣脱开他的钳制,冷声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心口一疼,沈故渊慌了神,张嘴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那人就扭头,继续往前走了,只在雪地里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孤独又倔强。
……
池鱼睁开眼,叶凛城还躺在她床边的地铺上呼呼大睡。
茫然地坐起身,池鱼回忆了一下方才的梦境,暗骂一声自己可真是贱,恩怨都已经了了,怎么还能梦见沈故渊?
不过梦里的他眉眼间可像人多了,有七情六欲,生动得很。
摇摇头,她起身,轻手轻脚地绕过叶凛城,收拾完自个儿,顺便把屋子也收拾了。
叶凛城醒来的时候,桌上都已经摆好了早膳,池鱼眉目温和地道:“该起身了。”
感动得很,叶凛城道:“有个媳妇儿就是好啊,还有这种待遇!”
兴冲冲地收拾好坐在桌边,叶凛城看了看菜色:“你做的?”
池鱼微笑:“我做的话,你吃了就得去医馆里躺着了。”
这是踏霄买回来的,小菜清粥,舒坦得很。
叶凛城撇嘴道:“我不怕,你做的,再难吃我也吃。”
池鱼哼笑。用完早膳正想和他商量离开京城的事情,结果踏霄就进来道:“嫂子,有人找你。”
谁找她能找来这里?池鱼皱眉,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提着裙子出门一看,却是郑嬷嬷。
“姑娘。”郑嬷嬷看见她就迎了上来,着急忙慌地道:“主子病了!”
池鱼挑眉:“他又不是人,怎么也会生病的?”
“不知道啊。”郑嬷嬷苦恼地道:“今早上一起来老身去唤他,就见他发了高热——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情况!吃了药也不见醒转!”
心里微紧,池鱼抿唇:“嬷嬷你是妙手回春的高手,您都没办法,来找我有什么用?”
“常病有医,心病无医啊!”郑嬷嬷摇头:“主子昨儿回来就不太正常,老身只能来求求姑娘了!”
“心病?”池鱼笑了笑:“那他可能是高兴吧,昨儿终于达成所愿,想必不久就能离开这里了。”
达成所愿了?郑嬷嬷一愣,眼珠子一转,立马拍了拍大腿:“原来是这样啊!”
“嗯?”
“主子的目的,不就是让姑娘你姻缘得成吗?现在完成了,他的确是可以走了。”郑嬷嬷道:“但他却突然病了,想必……就是不想走。”
池鱼轻笑:“这与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