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亲王已经做好艰难游说的准备了,毕竟沈故渊这个人倔,对立妃之事又一向抵触,所以他是打算逮着他说一天的。然而没想到,刚说一句,沈故渊竟然就松口了!
一瞬间孝亲王有点茫然,他这么说了,那自个儿还能说什么呢?要不再夸两句?那也显得挺烦的,可就这么算了,他又觉得没把人家姑娘的好说个全面,万一沈故渊只是在应付他怎么办?
正纠结呢,那抹红衣白发的影子就慢慢晃悠得不见了,等他回过神来,眼前就只有白玉石铺的广场,哪里还有沈故渊。
池鱼高高兴兴地跟沈知白去吃了顿好的,永福客栈不愧是一等的客栈,即便外头已经有兵荒马乱的趋势,他们依旧大门敞开,还上了新菜品。
“这个金风玉露太好吃了!”池鱼眼睛亮亮地道:“可以给师父带一份回去吗?”
“可以。”沈知白点头,轻笑道:“你随时都想着你师父。”
池鱼嘿嘿笑了笑,没办法啊,她现在就一个师父,别的什么都没了。
“我听说了一件事。”瞧她吃得差不多了,沈知白开口道:“?家的女儿在找婆家,孝亲王好像很中意那姑娘,要引见给三皇叔。”
笑意一僵,池鱼抬头,有点茫然地看着他。
沈知白顿时很有罪恶感:“我是不是不该和你说这个?”
“无妨。”池鱼僵硬地笑了笑:“要是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师父好像的确是该娶亲了哈?”
“孝亲王向来喜欢给人说媒。”沈知白抿唇:“我十六岁的时候,他就企图让我跟人成亲。”
哭笑不得,池鱼点头:“那我师父这个年纪,肯定更该成亲了。不过他性子古怪,好像不太喜欢生人,孝亲王怕是要碰个钉子。”
想想沈故渊那性格,沈知白也深以为然,看着她道:“你也不用太担心,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三皇叔定然不会有成亲的心思。”
“嗯。”池鱼点头,吃完东西,让掌柜的打包了一份“金风玉露”,跟沈知白一起往王府走。
刚进王府,越过前庭,池鱼就感觉花园里那新开的梅花树下站了个人。
素色长裙,浅色纹绣,纤腰缦裹,亭亭玉立。这显然不是沈故渊,而是个端庄的姑娘。可是,整个王府里。除了池鱼和郑嬷嬷,哪里还有第三个女儿家?
疑惑地看着,池鱼走近了两步,视线一转才看见旁边被一大片万年青挡住的沈故渊。
白发垂地,沈故渊坐在花园里的石凳上,捏着笔,认真地看着那头梅花树下的人,像是在画美人图。
心里一沉,池鱼停住了步子。
沈知白也瞧见了,微微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那姑娘瞧着眼熟,一张脸清秀脱尘,脸上始终挂着礼貌的微笑,眼里却没多少感情,温柔又疏离。
池鱼心里发慌,莫名地很想走。可转念一想,这是仁善王府啊,她为什么要走?
看了看手里的荷叶包。她深吸一口气,挺胸就走了过去。
“师父!”
一抹勾勒刚好,沈故渊就听得个紧巴巴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
抬头扫池鱼一眼,他问:“吃饱了?”
“嗯!”池鱼沉着脸把荷叶包放他桌上:“这个给您带回来的。”
“放着吧。”沈故渊捏袖搁笔,转头朝那边的姑娘道:“?姑娘,好了。”
?池鱼一惊,沈知白也是一愣,纷纷回头,就见那姑娘端庄地迈着莲步过来,朝沈故渊屈膝行礼:“多谢王爷。”
沈故渊微微颔首,脸上没什么表情:“这是劣徒池鱼,这是静亲王府家的小侯爷,姑娘想必都不陌生。”
“久仰大名。”那姑娘转了脸过来,很是优雅地朝他们行礼:“小女?知晚,这厢拜见。”
知晚!池鱼脸垮了,愣愣地看着她,都没有想起来回礼,只觉得头顶上的天“哐”地一声就垮了下来,砸了她个眼冒金星。
她说什么来着?自家师父性子不好,不容易接受生人?这才几个时辰啊,姑娘都上门了!脸打得自个儿都觉得疼,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旁边的沈知白回神比她快,有礼地颔首道:“?姑娘有礼,我与池鱼刚从外头回来,这一身风尘也不便见客,就先带她去更衣了。”
“好。”?知晚颔首,一点也没对池鱼的反应有什么不满,看着沈知白拉着宁池鱼走了,就扭头回来看桌上的画。
“牵牛吐蕊能晓?,带宵芬芳总知晚。”念了念上头的题词,?知晚轻笑:“王爷真是有趣。”
沈故渊看了池鱼和沈知白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才扭过头来道:“我没什么趣味,也只是高墙困着的凡人。姑娘心不在高墙之中,今日又何必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