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倒茶。”沈故渊淡淡地道。
宁池鱼从愕然里回过神来,伸手倒了茶,恭敬地递了过去:“大学士请用茶。”
李祉霄扫她一眼,轻笑道:“三王爷还真是了不得,昔日悲悯王府里的郡主,如今竟然在您这里端茶送水。”
“徒儿孝敬师父,本就应当。”沈故渊抿了口茶,伸手递了个盒子过去:“您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李祉霄扫了一眼那盒子,并未伸手:“三王爷也行这贿赂之道?”
沈故渊看他一眼,微微皱眉。
李祉霄揣了手嗤笑:“若说贿赂,悲悯王爷今日给的东西,可不是这一个红木盒子能比得上的。原以为王爷有别的话要说,没想到和悲悯王爷却是一路的,那老夫就先告辞了。”
说罢,起身就打算走。
“大人。”池鱼侧身就挡在了他前头,行了个礼:“您不看看怎么知道是什么?”
“这种雕花的木盒,本就是常用来送礼的。”李祉霄嗤笑:“里头不是礼,还能是别的什么?”
“的确是礼。”沈故渊道:“不过不是我送你的。”
微微一愣,李祉霄回头看他:“不送我?”
“这是三司使送进宫里给幼帝的生辰贺礼。”伸手点了点那雕花红木盒,沈故渊道:“大人不好奇是什么东西吗?”
李祉霄顿了顿,想起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秋收贪污事件,犹豫了片刻,还是好奇地过去打开了那盒子。
温润的玉光流淌出来,惊得人睁大了眼。盒子里的玉观音捻手持瓶,眉目慈悲,雕工天下无双。
“这!”抱出那观音来仔细看了看,李祉霄激动起来:“这是先父陪葬的玉观音!”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咆哮出来的,惊得池鱼都往后退了半步。
沈故渊慢条斯理地道:“这是幼帝赐予我的,宫中记有来历,是钟无神送的东西无误。”
“这狗娘养的东西!”李祉霄气得浑身发抖,双眼血红,左右看了看,见墙壁上有挂着的佩剑,取了拔出剑就往外走。
“哎!”池鱼回过神,连忙喊了他一声:“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怒不可遏,李祉霄没理池鱼,也完全不顾自己是个文官,提了剑就往外冲!
池鱼呆愣地回头看看自家师父,又看看桌上那半开的盒子里的玉观音,咋舌道:“这怎么会是陪葬的东西?”
沈故渊撑着下巴,懒洋洋地道:“李大学士一生清廉,但为官十余载,积蓄也是不少。他对什么都很吝啬,但是对自己父亲的陪葬品却是大方得很。这玉观音是最主要的陪葬之物。价值千金,乃他一生积蓄购得。”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陪葬品都被人买成贺礼送进宫了,那李大学士生父的墓……怪不得他发了狂,这放在谁身上能受得了?
池鱼摇头,唏嘘道:“钟大人也真是不小心,怎么就买到了这么个东西。”
沈故渊轻笑:“这玉观音出土之后卖到了三千金,乃翡翠斋镇店之宝。钟无神也不是故意要买它的,只是它最贵,最利于他的赃银销掉,所以毫不犹豫地选了这个东西。”
要不是他恰好瞧见,这东西也就该被放在国库里,不见天日了。
池鱼嘿嘿笑了两声,凑到自家师父身边,替他捶腿。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沈故渊哼了一声:“别来这一套。”
“我这不是怕您不耐烦吗?”池鱼嘿嘿笑了两声:“每次我问您问题,您都不乐意答。”
翻了个白眼,沈故渊道:“那也是因为你问的都是些无聊的问题。”
“也不都是啊。”池鱼眨眨眼:“比如徒儿一直很想知道,您为什么什么都知道?那玉观音,既然三司使都没认出来是李大学士生父的陪葬,那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沈故渊一顿,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碰巧以前听说过这件事,也看见过这个玉观音。”
“是吗?”池鱼歪了歪脑袋:“会不会有点太巧了?”
板起脸,沈故渊不耐烦地道:“你要是闲得无聊,就再去练一个时辰的琴!”
垮了脸,池鱼道:“您看,您又这样。”
沈大爷不高兴了,翘起腿看着她,一副“老子就这样,你能把老子怎么样”的表情。
池鱼挫败地双手合十,朝他鞠了个躬就跑去抱琴。
自个儿已经被师父里里外外了解得彻彻底底了,可她什么时候才能了解一下师父的秘密呢?
李祉霄硬闯三司府,持剑伤人,被三司府中护卫直接扭送去了廷尉衙门。沈弃淮闻讯,第一时间赶了过去。将李祉霄放了回去。
“这下可热闹了。”沈知白伸手递了个汤婆子给池鱼,笑眯眯地道:“一边是犯了事的旧部,一边是正在努力拉拢的大学士,你们猜猜沈弃淮会怎么选?”